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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下一個!」系著纏腰帶的黑大漢嘶啞地吼道,在那個玻璃桶裡使勁抓了一下。他看了一下紙條宣佈道:「技師羅傑·彼得森軍士,到前面中間來,跪下。」觀眾中的一個人開始嚎叫了起來,撒丫子向後門沖了過去。幾秒鐘後他就躺在了演播臺上。在這場混亂中,第三排的一個人試圖取下別在軍衣上的姓名條。砰的一聲槍響,他就跌倒在座位上,眼光馬上就呆滯了起來,似乎這種庸俗的表演使他厭煩得都快睡著了。

  這種場面一直持續到差不多11點15分,直到頭帶防毒面具手持衝鋒槍的4個班正規軍沖進演播室,才告結束。兩組就要被處決的士兵立即就投入了戰鬥。

  腰紮纏腰帶的黑大漢滿身槍眼地立刻就倒了下去,他詛咒著,垂死掙扎著,瘋子般地把子彈打入了地板中。一直在操縱2號攝像機的那個變節者,肚子上中了槍,低垂著頭,似乎正在俯身看自己流出體外的腸子。攝像機緩緩地轉動著,觀眾看到了這場可怕的槍戰的慢鏡頭全景。那些半裸的士兵們則進行還擊,帶防毒面具的士兵們則向整個觀眾區噴射出陣陣槍彈。那些處於他們中間的失去武裝的士兵們發現,他們不是獲救了,而是正在加速執行死刑。

  一個紅頭髮滿臉極端恐慌表情的年輕人,在雙腿被一串0.45口徑的子彈打碎之前,像馬戲團踩高蹺的演員一樣,趴在6排座位的背後。其他人則趴到了各排座位之間鋪有地毯的通道上,鼻子都緊挨著地板,完全是基礎訓練中教他們在機槍火力下求生的那套本領。一個頭髮灰白上了年紀的軍士站了起來,雙臂就像電視節目主持人那樣大伸著,盡全力呼喊著「停——止!」來自雙方的彈雨掃在了他身上,像散了架的木偶一樣扭了幾扭就倒下了。各種槍支的怒吼聲和垂死者及受傷者的哀號聲,使控制室的音頻指針跳過了50分貝。

  攝影師朝著攝像機的把柄倒了下去,只給正在看電視的觀眾們留下了演播室天花板的畫面。槍聲又持續了5分鐘就減弱了,最後傳來了一些孤立的爆炸聲,就什麼也沒有了,只有那嚎叫聲依舊。

  11點5分,各家電視屏幕上的演播室天花板鏡頭被一幅已成為卡通電視明星的卡通人物照片所取代。在卡通電視上出現這一信息即是說:對不起,我們遇到了麻煩!

  幾乎每個人都深信,這一夜的痛苦就要結束了。

  在得梅因,中部標準時間下午11點30分,一輛刷著「如果你愛耶穌,就請按一下你的汽車喇叭」的舊「別克」汽車,執拗地徘徊在商業區各條街道上。早些時候,得梅因曾發生了大火,赫爾大街和格蘭德維尤青年學院南面的建築全都著了火;後一地區曾發生了使該商業區大部分被毀的暴亂事件。

  當太陽落山時,街道曾擠滿了煩躁不安的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其中大多數人是25歲以下的年輕人,許多人拿著斧頭。他們打碎櫥窗,偷走電視機,在加油站加滿自己的油箱,緊緊地盯著每一個可能帶槍的人。現在各條街道都空空如也。大多數人,在陽光還照耀著這塊平坦的綠色大地時,就已開始關門閉戶,他們都已染上了超級流感或出於害怕。現在,得梅因看上去就像除夕夜狂歡之後的那幅景象。「別克」的輪胎沙沙地響著,嘎吱嘎吱地碾過街上的碎玻璃,從第14條街向西轉向尤克利德大街,繞過兩輛車頭撞壞的汽車,停在了這兩輛就像雙雙自殺的情人一樣保險杠交織在一起的汽車旁邊。車頂上有一個揚聲器,開始發出放大器的嗶剝聲和嘟嘟聲,還有舊唱片的刮擦聲,然後就是忽高忽低的鬼叫聲。得梅因空蕩蕩的大街上傳來了梅伯爾·卡特大媽那首「永遠保持樂觀」歌曲單調沉悶但又甜美的聲音。

  保持樂觀,

  永遠保持樂觀,

  勇敢地面對生活,

  儘管問題可能很多,

  如果你對生活保持樂觀,

  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舊「別克」繼續徘徊在大街上,繞了許多個8字,有時甚至環繞了同一個街區三四次。每當車子顛簸一下(或碾過一具屍體),唱片就會跳起一下。

  午夜前20分鐘,「別克」來到了路邊,發動機空轉了一會兒,就又轉起了圈。揚聲器高唱著埃爾維斯·普雷斯利的「苦難的舊十字」,夜風颼颼地吹過樹林,蕩起悶在青年學院廢墟中的一縷餘煙。

  許多地區沒看到總統在東部標準時間晚9點的演講。

  「……像我們這樣的偉大民族必須這樣做。我們不怕這種流感的連續爆發。我的美國同胞們,我敦促你們呆在家裡。如果您感到病了,就躺到床上去,服些阿斯匹林,喝上大量的清涼飲料。相信自己最多就會在一周內好起來的。讓我再重複一下我在今晚開始時說的那些話:那種說這種流感菌種致命的謠傳,不是真的,這不是『事實』。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得這種病的人可望在一周內就會康復。此外……」

  (咳嗽發作)

  「此外,某些激進的反當局團體,散佈惡毒的謠言說,這種流感菌種是政府為了軍事用途而研製的。同胞們,這是無中生有的謊言,我希望你們牢記,本國政府問心無愧地確實已簽署了有關毒氣、神經性毒氣和細菌戰的日內瓦公約。我們現在不會,永遠也不會……」

  (一連串噴嚏)

  「——我們永遠也不會成為秘密生產已被日內瓦公約宣佈為非法的這種物質的一方。不大不小,這只是流感的一般性連續爆發。我們今晚收到報告說,在其他一些國家,其中包括俄羅斯和紅色中國,也爆發了這種流感。因此,我們……」

  (一連串的咳嗽和噴嚏)

  「我們請你們保持鎮靜,請相信,本週末或下周初,那些尚未好轉的人就會得到流感疫苗。在某些地區,已出動國民警衛隊來保護大眾免受流氓、阿飛和散佈駭人消息者之害。不過,正規軍佔領城市以及新聞受到管制的謠言,絕對不是真的。我的美國同胞們,那都是一些無中生有的謊言,我對此感到羞愧……」

  亞特蘭大第一浸禮會正面的牆上用紅色噴漆寫著:

  「親愛的耶穌,我就要見到您了。您的朋友,美國。又及:我希望本週末之前仍有空房間。」

  第27章

  6月27日早上,拉裡·安德伍德坐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往動物園方向看著。在他身後,那條曾擠滿了汽車的第5大街,現在卻寂靜了下來,汽車的主人,不是死了,就是逃走了。從第5大街再往下,許多豪華的店鋪都成了冒著青煙的殘磚爛瓦。

  從拉裡坐的地方,可以看到一隻獅子,一隻羚羊和一隻猴子。除這只猴子外,其他的動物全都死掉了。拉裡斷定,它們不是死於這場流感,而是由於長時間沒有得到食物和水而死掉的。那只猴子,在拉裡坐到這裡來的3個小時內,也只活動了四五次。猴子也染上了超級流感。這真是一個殘酷的舊世界。

  右邊,有各種動物形象的鐘敲了11下。曾使所有孩子都興高采烈的那座時鐘的動物造型,現在卻向空空的房屋演奏了起來。鐘錶中的熊吹起了號角,表中那只從不會生病的(但也許會停擺的)猴子,打起手鼓,大象用長鼻子打起了鼓。沉重的曲調,小傢伙兒,這些該死的沉重曲調。「結束這個只適合於鐘錶動物造型的世界吧!」

  過了一會兒,鐘就安靜了下來,拉裡也能聽見再次響起的呼喊聲了,由於距離遠卻變得時隱時現。在這個美好的上午,時斷時續的喊聲從拉裡左邊的某個地方傳來,有可能是在赫克舍運動場附近。

  「魔鬼降臨了!」時隱時現的呼喊聲哭訴道。從早晨起天就放睛了,明亮的天空,太陽曬得人熱乎乎的。一隻蜜蜂在拉裡的鼻子周圍飛來飛去,在附近的一個花壇處轉著圈,最後以一個漂亮的三點式落在了一朵芍藥花上。從動物園那裡傳來了蒼蠅往死動物身上飛落時發出的令人心煩的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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