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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霍格利斯也病了,並且非常虛弱。他似乎只能用最後的一點兒力氣來構思這篇社論了。他搜腸刮肚,傾全力於這些措辭上。他的胸口堵滿了痰,甚至連正常的呼吸也像跑步上山一樣拉開了風箱。然而,他仍有條不紊地從一家走向另一家,留下他連珠炮般的譴責,而不管這些住家還有沒有人,也不管裡面的人還有沒有力氣走出門來撿起他留下的東西。

  最後,他來到了小鎮西端滿是棚屋和活動住房,散發著一種臭氣熏天的化糞池氣味的「貧民窟」。此時只有車後背箱裡還有報紙了,他讓後背箱敞開著,後箱蓋一上一下地晃蕩著,就像開車行進在搓板路上一樣。他試圖對付一下可怕的頭痛病,視線也已出現了重影。

  他光顧棚屋最後一家時,仍有一包約25份的報紙。他用舊折刀割斷捆報紙的帶子,讓報紙隨風而去。他想起了向他提供這一消息的那位黑眼睛少校。僅僅在三個月前,他才因一項被稱作「藍色工程」的絕密事項來到了加利福尼亞。少校一直負責外部安全保衛工作,當他把自己所知告訴霍格利斯時,他一直在不停地用指頭撥弄那把挎在臀部的手槍。霍格利斯認為,如果他從未用過這支槍的話,那麼用它的時候不會太久了。

  他爬到了卡迪拉克方向盤後面,這是他27歲生日以來擁有的唯一一輛車。他發現自己太累了,以至於無法開回鎮上去了。他索性把背靠在座椅上,聽著胸口咚咚的跳動聲,看著風把他的號外專稿瘋狂地吹上通往拉克·克羅星鎮的公路。其中一些報紙被樹枝勾住了,就像一些不可思議的水果掛在樹上一樣。他能聽到德賓溪水奔流的汩汩聲。孩童時代他曾在這條小溪裡抓過魚。然而現在這兒已經沒有魚了,這當然是煤礦公司的罪過,只有溪水聲仍潺潺依舊。他閉上眼,沉睡了起來,一個半小時後他就死去了。

  在負責該事的軍官們發現《洛杉磯時報》並未像通知他們的那樣印刷規定的通告之前,該報已經印出了2.6萬份號外。報復行動是迅速而又血腥的。聯邦調查局的官方說法是,這種「激進的革命活動」,這種老一套唬人的把戲,破壞了洛杉磯的安寧。這件事導致新聞機構28名工作人員的死亡。聯邦調查局沒有必要解釋子彈是如何在這28人的頭上開花的,因為他們的屍體已同成千上萬這場流行病的其他受害者一起,早已葬身大海了。

  不過仍有1萬份號外散發了出去,這就足夠了。36點大字標題令人震驚:

  西海岸瘟疫肆虐

  成千上萬人逃避致死性超級流感

  政府掩蓋事實真相

  洛杉磯訊:一些號稱是國民警衛隊隊員,參與了拯救工作的軍人,是袖口上帶有4個10年星形標誌的職業軍人。他們的部分工作是使驚恐不安的洛杉磯市民相信,這場被大多數地區的青年人稱為「上尉之旅」的超級流感,只不過比倫敦或香港菌種「稍毒一些」而已……,但這些說服工作則是通過便攜式防毒面具來加以說明的。總統計劃于太平洋標準時間當天晚上6時發表講話,但其新聞秘書休伯特·羅斯卻給這些報道抹了黑。他說,總統將從預先製作的看上去像總統「橢圓形辦公室」但實際上卻在白宮地下掩體深處的模型中就「這一歇斯底里的、惡性的、完全未能發現的疾脖發表講話。總統講話的預稿表明,他將「鞭策」美國人民不要做出過度的反應,不要把目前的混亂同奧森·韋爾斯電臺早晨30秒「星球大戰」廣播後所造成的混亂相提並論。

  本報提出了5個問題,希望總統能在其講話中予以回答:

  1.為什麼一些身著軍服的暴徒禁止本報刊印新聞?這樣做是否直接侵犯了本報的憲法權利?

  2.為什麼下列公路——5號、10號和15號國道被裝甲車和軍用飛機所封鎖?

  3.如果這是一嘲小型流感的爆發」,那麼,為什麼卻宣佈對洛杉磯及其周圍地區實行戒嚴令?

  4.如果這是一嘲小型流感的爆發」,那麼,又為什麼把駁船隊拖入太平洋並將其沉沒?是否這些駁船裝有我們所擔心的而且也是一些消息靈通人士向我們確認的這場瘟疫受害者的屍體?

  5.最後,如果下周初真會把一種疫苗分發給醫生和各地區醫院,為什麼向本報提供詳情的46名醫生,都沒有聽說過任何供貨計劃?為何尚未建立一家門診醫院來對付這場流感的爆發?為什麼我們打電話詢問過貨運發票或政府快件的10家藥房,卻沒有一家提到過疫苗一事?

  我們要求總統在講話中回答這些問題,我們呼籲總統結束這種警察國家的政策以及企圖掩蓋事實真相的愚蠢努力……

  在德盧斯,一個穿卡其布短褲的男人,額上塗了一大塊兒灰斑,骨瘦如柴的肩上吊著一塊兒手寫的廣告牌,來往穿梭于皮德蒙特大街上。

  廣告牌的正面寫著:

  救世主升天的時刻到了,基督很快就會回來的,準備見上帝吧!廣告牌的背面寫著:

  關注一下罪人的心靈吧

  大人物應謙虛,謙虛的人成就大事業

  不幸的日子即將給你帶來苦惱,唉,天堂啊

  4個身著摩托車手夾克衫的年輕人,咳嗽得很厲害且鼻涕橫流,把那個男人放翻在地,用廣告牌打得他不省人事,然後上車逃走。其中一個還在他肩上狠踹了一腳,歇斯底里地吆喝道:「讓你嚇唬人!讓你嚇唬人,少見多怪的傢伙!」

  在密蘇裡的斯普林菲爾德,收視率最高的早晨節目,是KLFT的早晨觀眾熱線電話節目——與雷·弗勞爾斯的「三言兩語」。6條電話線引入他的演播室。在6月26日早上,他是KLFT電視臺唯一來上班播音的員工。他意識到了外面所發生的一切。過去一周左右,雷所認識的每一個人都病倒了。斯普林菲爾德雖然沒有軍隊,但他還是聽說國民警衛隊已調往堪薩斯城和聖路易斯,去「制止恐慌的蔓延」和「防止搶劫」。雷·弗勞爾斯感到自己的身體很好。他全面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設備——電話,時間繼電器,一排商業廣告錄相帶擱架(「如果您的衛生間溢水,而您又不知道是哪兒漏水的話,請打電話給那個帶著大鐵管的人。」)。當然了,還有麥克風。

  他點上香煙,進了演播室,並看了一下演播室。然後進入小隔間並鎖上了門。他關掉一直由磁帶盤播放的唱片音樂,打開自己的固定節目曲,然後安放好麥克風。

  「你們好,」他說道,「我是『三言兩語』節目的主持人雷·弗勞爾斯。我想今天早上我們就談一件事,不是嗎?你可把它叫做『管狀脖』,或『超級流感』或『上尉之旅』,大家都知道這全是一回事。我聽說軍隊正在壓制各種事的傳說,如果您想談談此事,我將洗耳恭聽,這裡仍是個自由的國度,對吧?自從我今早一個人來到這裡之後,我們就打算做些稍為離譜的事情。我已關掉了計時繼電器,我認為我們可免掉那些商業廣告。如果您正在看到的斯普林菲爾德像我從KLFT電視臺的窗戶裡所看到的一樣的話,就不會有人感到這很像做買賣了,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想的。

  「好吧,如果您是一個運動員,像我媽媽常說的那樣起來轉一轉,就請繼續聽下去。我們的免費電話號碼為555-8600和555-8601。如果遇到占線,請耐心等待一下。請別忘了,只有我一個人在做這一切。」

  離斯普林菲爾德50英里的迦太基的一個軍事機構,立即派出了一支20人的巡邏隊來收拾雷·弗勞爾斯。有兩人因拒絕執行這一命令,立即就被當場擊斃了。

  在他們抵達斯普林菲爾德的這一個小時裡,雷·弗勞爾斯收到了這樣一些電話:一名醫生來電話說人民正在像蒼蠅一樣地死掉,他認為政府通過其喉舌在疫苗問題上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一名醫院的護士確認,正在用重型卡車從堪薩斯城的各醫院搬運屍首;一位神志昏迷的女士聲稱這是來自外層空間的飛碟;一位農場主說,配備有兩台挖掘機的一個軍事小隊,剛剛結束了在堪薩斯城南邊的71號公路幹線附近的一塊兒地裡挖掘深溝的工作;另有半打左右的人則傾其所知。

  隨後就傳來了撞擊演播室外門的聲音。「開門!」一個壓抑的聲音在叫。「我以美利堅合眾國的名義讓你開門!」

  雷看了看手錶,12點15分。

  「好的,」他說,「看來海軍陸戰隊已登陸了。我們仍要保持聯繫,萬一……」

  傳來了一陣自動步槍的嗒嗒聲,演播室門上的把手摔到了地毯上,門鎖破洞裡飄出一股藍色的煙。門被人用肩撞了下來,幾名帶防毒面具著作戰服的軍人沖了進來。

  「有幾名軍人已沖入了外面的辦公室。」雷說道。「他們全副武裝

  ……看上去他們就像準備發動一場掃蕩運動一樣。除了頭上帶著防毒面具……」

  「把機器關掉!」一個袖子上帶有海軍陸戰隊中士條紋標記的矮胖男人喊道。

  他隱現在播音室玻璃牆外用步槍示意著。

  「我可不想這麼做!」雷回答道。他感到很冷。當從煙灰缸裡摸出香煙時,他看到自己的手指頭都在哆嗦。「本電視臺是得到聯邦通信委員會批准的,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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