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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第21章

  斯圖·雷德曼憂心忡忡。

  從佛蒙特州斯托溫頓的新家裝了鐵欄杆的窗戶向外看。他看見遠處的小鎮,煤氣站的招牌,工廠,大街,小河,收費高速公路和公路西方新英格蘭的花崗岩山脈——綠色的群山。

  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監獄的單人牢房而不是病房。他很擔心,因為丹寧格失蹤了。三環馬戲團從亞特蘭大來過之後,他就沒再見到過丹寧格了。戴茨也失蹤了。斯圖認為丹甯格和戴茨可能是病了,也可能已死了。

  有人生病了。查理·D·坎皮恩帶到阿內特來的這種疾病,遠比任何人所能想像得到的更具傳染性。另外,亞特蘭大瘟疫中心已遭到破壞。斯圖認為,曾在那裡呆過的每一個人,現在都有機會對他們叫做A′或超級流感的病毒進行直接的調查。

  他們仍在對他進行測試,但似乎已變得散漫了起來。計劃表破爛不堪。檢查結果也是胡填亂塗一氣。他覺得這些人也是在應付差事,他們使勁晃他的頭,把檢查結果扔到粉碎機裡。

  儘管如此,這還不是最壞的。糟糕之極的是那些槍。進來采血、唾液或尿的那些護士們,總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軍人陪著。這名軍人總是在一個小塑料袋裡帶著一支槍。這個小袋子總是吊在士兵的右手腕上。這支槍是軍用0.45口徑的。斯圖毫不懷疑,如果他試圖像對付戴茨那樣做的話,那支0.45口徑的槍就會鑽出塑料袋冒出硝煙,將他射成篩子底,斯圖·雷德曼就會變成一尊金像了。

  如果他們現在正好打算做出這些姿態的話,那麼他就正好成了這種犧牲品。遭拘留就已夠糟了,再成為犧牲品那就糟透了。

  現在他每晚都要認真看6點鐘的新聞。試圖在印度發動政變的那些人被打上了「外國代言人」的標簽,槍斃掉了。警察仍在查找昨天爆炸懷俄明州拉拉米發電廠的人。最高法院3月6日已做出決定,不得將同性戀者開除出公務員隊伍。

  阿肯色州米勒縣美國原子能委員會的官員們,否認反應堆熔化的可能性。離得克薩斯邊界約30英里遠的福克爾鎮上的核電站,由於控制反應堆冷循環的設備中的一個電路問題而苦不堪言,但尚未達到報警的程度。派去武裝部隊,不過是一種預防性措施。斯圖想弄明白,如果福克爾的反應堆確實造成什麼問題的話,軍隊能採取什麼預防性措施。他認為,軍隊完全可能會以其他理由向阿肯色西南部派人。福克爾離阿內特並不遠。

  報道的另一個題目是東海岸的流感似乎處於初期階段——只不過是俄羅斯病菌,並不會形成實際的威脅。紐約市的一位退休醫生在布魯克林·默西醫院的門廳裡接受了記者的採訪。他說,這場流感由於為俄羅斯-A型,因而走勢特別強烈,他敦促電視觀眾去注射流感輔助藥劑。然後他突然開始講起另外一件事,聲音卻被剪掉了,人們只能看見他嘴唇在動。電視畫面又切回到演播室,播音員說:「有報道說由於最近這次流感爆發,紐約已死了幾個人,但起作用的病因是城市污染,甚至愛滋病病毒在多數情況下也可能是致命的病因。政府衛生官員強調指出,這是一場俄羅斯A型流感,而不是更為危險的斯溫流感。醫生們的建議是:臥床,多休息,喝些果汁,吃些阿斯匹林發發汗。」

  播音員放心地笑了笑……攝像機掉轉了鏡頭,有人打了聲噴嚏。

  太陽正接近地平線,把地平線染成一片金色。夜晚最可惡。他們把他運到了不容於他的這個地方來。在這個初夏的季節裡,他從窗戶看到的滿地的綠色,似乎都有些反常、過分,多少也有點駭人。他已沒有朋友了,據他所知,與他同機從布倫特裡飛往亞特蘭大的其他人都死了。他現在處於在槍口下抽他血的這些冷血人的包圍之中。雖然他感覺尚好,但仍為自己的生命擔憂。

  想來想去,斯圖想知道是否有可能逃離此地。

  第22章

  克賴頓在6月24日這一天發現斯塔基背著雙手正看著那些監視器。他能看到這位老人右手上西點軍校的戒指在閃閃發光,從心底裡湧起對這位老人一份同情。斯塔基已在飛機上巡航了10天,隨時都可能發生墜機事件。克賴頓認為,如果他對剛才的電話推測不錯的話,確實已發生了飛機墜毀事件。

  「萊恩,」斯塔基有點出人意料地說,「幸好你也來了。」

  「真幸運。」克賴頓微笑著說。

  「你知道剛才是誰來的電話。」

  「是他,不是嗎?」

  「是總統。我曾受到過他的接見。萊恩,這個臭長官曾接見過我。雖然我也知道遲早會發生這種事,但仍感到擔心。就像入地獄般地痛苦。痛苦來自于那個開懷大笑表示歡迎的臭大糞。」

  萊恩·克賴頓點了點頭。

  「好了,」斯塔基說,把手伸過來摸著他的臉,「不中用了,不可能再中用了。現在該由你負責了。他希望你能儘快離開這裡前往華盛頓。他正在考慮任用你,他把你這個傻瓜當作一塊兒沾滿血漬的爛布,而你卻要立正對他滿口稱是並按他說的去做。我們已盡全力了,這就夠了。我相信這也足夠了。」

  「看來這個國家應對你頂禮膜拜了。」

  「風門杠燒壞了我的手,但我……我仍要盡可能久地握著它,萊恩,我握著它。」他滿懷激情地說著,但他的眼睛卻漫無目標地轉來轉去,最後又盯住了監視器,有一會兒他的嘴都發抖了。「沒有你我可能啥都幹不成了。」

  「好啦……我們還是去散會兒步吧,比利,怎麼樣?」

  「你還能這樣說,夥計。不過……聽著,有件事特別重要。你一有機會就要去看一下傑克·克利夫蘭。他知道我們已識破了這層鐵幕或竹幕。他知道如何同他們打交道,而且他也不會辦糟他必須辦的事。他應當知道很快就將發生的一切。」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比利。」

  「我們不得不往最壞的方面考慮。」斯塔基說道,臉上浮現出一種怪誕的笑意,抿了一下嘴唇。他用指頭指了指桌子上的黃色電報紙。「現在已失去控制了。在俄勒岡、內布拉斯加、路易斯安那、佛羅里達都已爆發了這種玻墨西哥和智利也發生了不明病因的玻當我們失去亞特蘭大時,我們也失去了能極好地對付這一問題的3個人。我們不知道我們會同斯圖爾特·雷德曼走向何處。你知道他們給他打過藍色病毒這件事嗎?他還認為那是止痛針呢。他抗住了這些病毒,但卻沒人有任何其他想法。如果我們能有6周的時間,我們就可能達到預期的目的了。但我們沒有時間了。這個流感的故事實在是編得再好不過了,但它卻是強制性的——強制性的,你懂嗎?正如美國人為地創造這種局面一樣,其他人任何時候也不會看清這一點的。這種事可能會給他們帶來一些幻想。」

  「克利夫蘭在蘇聯有8個或10個人手,在歐洲衛星國每一個國家有5到10個人,在紅色中國到底有多少人連我也不知道。」斯塔基的嘴唇再次抖了起來,「你今天下午見到克利夫蘭時,你要告訴他羅馬城垮了。你不會忘了吧?」

  「不會的。」萊恩說道。他的嘴唇感到一陣莫名的冰冷。「但你確實期望由他們來做這件事嗎?這些男女們?」

  「一個星期前我們的人就拿到了這些小藥瓶。他們認為它們含有由我們的航天型衛星制導的放射性粒子。這就是他們需要知道的,不是嗎?萊恩?」

  「是的,比利。」

  「而且如果事物要由壞變得……更壞的話,啥時候也不會有人知道的,藍色工程不會被滲透到底的,我們可以肯定這點。一種新的病毒,一種變種……我們的對手可能會去猜測,但時間已不夠了。勢均力敵,萊恩。」

  「是這樣。」

  斯塔基又盯住了監視器。「我女兒幾年前給我一本詩歌。是一個叫伊茨的人寫的。她說每一個軍人都應讀一讀伊茨的詩。我認為她的想法是一種玩笑。你聽說過伊茨這個人嗎?萊恩?」

  「我想是這樣的。」克賴頓說道。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告訴斯塔基這個人叫做伊茨的想法。

  「我讀了詩的每一行,」斯塔基盯著早已沉寂下來的自助餐廳說道,「主要是因為她認為我不會讀。錯就錯在過早下結論。雖然其中有許多我不明白之處——我認為一個大老爺們兒必須是瘋狂的——但我卻讀完了這本詩歌。這是一本滑稽可笑的書,並不特別有節奏。但其中有一首卻是我終生都不會忘懷的。正如這個人所描寫的那樣,我所獻身的每件事似乎都是無望的,都是該入地獄的事。他說,事物都會煙消雲散,核心是維持不住的。我認為他指的是事物都會土崩瓦解的,萊恩。我相信他的說法。伊茨知道事物到頭來最終都是要煙消雲散的,即使他不知道任一事物是否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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