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日逼近 | 上頁 下頁


  「因為除此之外,只能是傳染病了。」維克瞧著他們,神色有些慌亂。「1958年我見過霍亂,在諾加利斯附近傳染開來,看起來跟這差不多。」

  進來3個人,推著擔架車。「哈潑,」其中一個說,「你真走運,沒把你這加油站給崩上天。是這傢伙嗎?」

  眾人閃在一邊,讓他們進來,比利、蒙蒂、卡洛斯,都是認識的人。

  「車子裡還有兩個,」哈潑說,他把蒙蒂拉到一邊,「女人和小姑娘都死了。」

  「作孽啊,真的嗎?」

  「沒錯,這人還不知道。你們要把他送到布倫特裡嗎?」

  「大概是吧。」蒙蒂看著他,有點手足無措,「車裡那兩個怎麼辦?哈潑,我不知道怎麼處理。」

  「斯圖會叫巡警的。我跟你們的車一起走,行嗎?」

  「當然可以。」

  他們把那人搬到擔架車上,往外推的時候,哈潑走到斯圖身邊。「我跟這傢伙去布倫特裡,你能叫一下巡警嗎?」

  「行。」

  「還有瑪麗,告訴她這兒發生的事。」

  「好的。」

  哈潑一溜小跑,鑽進救護車。比利關上身後的門,叫另外兩人上車。他們正滿懷好奇地看著那輛雪佛萊車。

  一會兒,救護車開了出去,汽笛尖叫著,紅燈發出血一樣的暈光,閃個不停。斯圖走到電話旁,投進15美分。

  雪佛萊車裡那人在離醫院2公里的時候死了。他深深吸進最後一口氣,吐出來,接著又吐了一小口,便斷了氣息。

  哈潑從上衣口袋摸出他的錢包,看了一下。裡面有187美元現金。一張叫查理·B·坎皮恩的加利福尼亞駕駛證。

  一張軍官證,還有他妻子和女兒塑封的照片。哈潑不願去看那些照片。

  他把錢包塞回死人的口袋裡,叫卡洛斯關掉汽笛。

  已經是9點10分了。

  第2章

  一座長長的石碼頭從緬因州海濱小鎮奧甘奎特一直延伸到大西洋中。今天,在法蘭妮·戈德史密斯看來,它就像一根灰色的手指,譴責般地指向遠方。她把汽車停在公用停車場,看見傑西·賴德坐在碼頭盡頭。午後陽光照出他的側影,成群的海鷗在他頭頂上盤旋尖叫。簡直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新英格蘭油畫。她擔心哪只海鷗會冒然灑下白色的糞便,弄髒傑西潔淨的藍錢佈雷綢襯衣,那樣可就大煞風景了。畢竟,傑西是一個虔誠的詩人。

  她知道那是傑西,他的十速自行車鎖在停車場管理員格斯屋子後面的鐵欄杆上。格斯是本地人,大腹便便又禿了腦袋,此刻正從屋裡出來,向這邊走過來。外地人停車要收1美元,他知道法蘭妮就住在鎮上,沃爾沃車擋風玻璃上貼著的「本地居民」標簽,他看都沒看。法蘭妮經常到這兒來。

  我確實常來,法蘭妮想。實際上,我就是在這兒的海灘上懷孕的,剛好比潮位線高出12英尺。親愛的小東西:你就是在緬因州景色迷人的海岸成形的,就在防波堤東面20碼,比潮位線高出12英尺,有一個「X」形的地方。

  格斯向她揚起手,打了個「V」形手勢。

  「你的朋友在碼頭那邊,戈德史密斯小姐。」

  「謝謝你,格斯,生意怎麼樣?」

  他微笑著向停車場擺擺手。裡面總共可能只有二十三四輛汽車,而且,她看見大多數車上都貼著藍白相間的「本地居民」標簽。

  「時候太早,生意還不多。」他說,「今天是6月17號。再等兩周,我們就會給鎮裡賺些錢了。」

  「肯定會的,如果你不都裝進自己腰包的話。」

  格斯哈哈大笑著走回屋裡。

  法蘭妮一手撐著暖乎乎的車邊,脫掉旅遊鞋,蹬上一雙平底橡膠拖鞋。她身材頎長,穿著一條寬鬆的直筒連衣裙,一頭栗色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半截裙子。她的身材不錯,修長的雙腿總引來讚歎的目光。她認為,大學生聯誼會是個好去處。人們常說:看,看,看,性感美妞來了。她曾是1990年的校花。

  她對自己報以苦澀的一笑。她想,你在胡鬧,就像這是世界新聞(第6章:赫斯特·普林給迪麥斯德爾牧師帶來了珀爾即將到達的消息)。他不是迪麥斯德爾。他是傑西·賴德,現年20歲,比我們的女主人公法蘭妮年輕1歲。他是個虔誠的校園詩人,從那一身潔淨的藍錢佈雷綢絲衣衫上可以看得出來。

  她在沙灘邊停了停,儘管隔著橡膠拖鞋,仍能感覺到沙地暖洋洋地烘烤著腳心。遠處,碼頭那端的剪影往水中扔著小石子。她感到有些好笑,但更感到失望。她想,他知道自己坐在那兒是什麼樣子。拜倫勳爵,孤獨寂寞,又無所畏懼。一個人孤寂地坐著,眺望著那一直延伸到英格蘭的大海。但是,我是一名流浪者,也許絕不……

  哦,真是廢話!

  讓她心煩的並不是這種想法,而是自己的這種心態。她認為是愛戀著的年輕人坐在那兒,她卻站在背後冷嘲熱諷。

  她小心翼翼地踩著石塊和裂縫,沿著碼頭向上走。碼頭的年代非常久遠,是防波堤的一部分。如今,大多數船隻都泊在小鎮南端,那裡有3個船埠和7家帶酒吧的汽車旅館,整個夏天都生意興攏

  她慢慢走著,盡力與自己的想法作鬥爭:也許就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這11天中,她已經不再愛他了。埃米·勞德說她是一個「小孕婦」。是他讓她懷孕的,不是嗎?

  肯定是的。她一直在吃避孕藥。這非常簡單。她到學校的醫務室去,告訴醫生她痛經,還常常令人尷尬地打嗝。醫生給她開了處方,甚至還給了她1個月的假條!

  她又停了下來。這會兒,她已經走到了水上,波浪拍打著左右兩側的沙灘。她想起校醫可能經常會聽到有人來訴說痛經和長了許多膿皰,就像藥劑師常聽到有人說替兄弟買避孕套一樣——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年齡,甚至更是司空見慣。她只須對他說:「給我避孕藥,我要莋愛。」她年齡不小了,為什麼還羞羞答答?她看著傑西的後背,歎了口氣。害羞是人之常情嘛。

  不管怎麼說,避孕藥沒起作用。一定是奧弗利爾廠的哪個質檢員馬馬虎虎出了差錯。要不就是她忘了吃藥,事後又記不起來了。

  她輕輕走到他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傑西正左手握著石子,右手砰砰砰地往水裡扔,這下叫了一聲,突然摔倒在地。石子散落一地,差點把法蘭妮撞落到水裡。

  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出聲來,看到傑西怒不可遏地轉過身,趕忙用手捂著嘴止住了笑聲。他身材健美,一頭黑髮,戴著金邊眼鏡,相貌平平,讓人永遠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感受。對自己平平的外表,傑西從未滿意過。

  「你嚇死我了!」他大聲吼道。

  「哦,傑西」她咯咯笑著說,「哦,傑西,真對不起,可這真好玩,真的好玩。」

  「我們差點掉進水裡。」他說,憤憤地向她邁了一步。

  她向後退了一步,在石頭上絆了一下,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下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舌頭硌得疼痛難忍!笑聲戛然而止,仿佛是被一刀斬斷。她的突然沉默——我是一台收音機,你把我關了——似乎可笑至極,於是,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顧不得舌頭正在流血,也顧不得眼淚都疼得掉了下來。

  「你沒事吧,法蘭妮?」他關切地在她身旁跪下。

  我確實愛他,她有些寬慰地想,這對我來說是好事。

  「傷著你了嗎,法蘭妮?」

  「只是我的自尊。」她說著讓他扶她起來,「我咬住舌頭了。你看?」她伸出舌頭,希望他報以一笑,但他皺了皺眉。

  「見鬼,法蘭妮,你真的在流血。」他從背後的口袋中抽出一張手絹,猶豫不決地看了看,然後又放了回去。

  她想起了他們倆曾手牽手走回停車唱—夏日的陽光下,一對年輕的戀人——他倆共用的手絹含在她的嘴裡。她向滿臉笑容和藹可親的管理員揮揮手,說:「嗨,格斯。」

  她又咯咯笑了起來,儘管舌頭很疼,嘴裡生出的腥味使她感到有些噁心。

  「不准看,」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可不像淑女了。」

  他十分誇張地微笑著,蒙上眼睛。她把頭偏向碼頭一側,吐了一口——顏色鮮紅,黏乎乎的。又一口,再一口,終於她的口中似乎清爽了一點。回頭一看,他正透過手指偷看。

  「對不起,」她說,「我太沒教養了。」

  「不是。」傑西說,但那模樣顯然是在點頭稱是。

  「我們去買冰淇淋吧?」她問,「你開車,我去買。」

  「好主意。」他站起來,幫她也站起來。她又往旁邊吐了一口。顏色鮮紅。

  法蘭妮擔心地問他:「我沒咬掉舌頭吧?」

  「不知道,」傑西輕快地說,「你吞下一塊了嗎?」

  她反感地用手捂住嘴,說,「這沒什麼好玩的。」

  「對不起。法蘭妮,你只是咬了一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