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傑羅德遊戲 | 上頁 下頁 |
八六 |
|
當然,你可以爭辯說,他們花了七年時間才逮住一個于伯特這樣的瘋 子,工作大有改進餘地。可是布蘭頓所瞭解到的情況說明,對我來說,他 們的工作神速。他解釋道,惡魔(他們真的使用這個字眼)在鄉村小鎮裡 無惡不作。在那裡,捉襟見肘的經費預算迫使警察們只處理最嚴重的現行 問題——那是指對活人犯下的罪,而不是對死者犯的罪。警察們說,在州 的西半部地區,至少有兩個偷車團夥、四個盜竊商店團夥在作案,而這僅 僅是他們知道的。還有謀殺犯、打妻子的人、毛賊、超速開車者以及醉漢。 更糟的是,還有毒品,有人買,有人賣,有人種它。人們不斷為它互相傷 害,互相殺戮。據布蘭頓所言,諾威的警長甚至不再使用可卡因這一詞了 ——他將之稱為海洛因白癡。在他的書面報告裡,他寫做海癡。我理解了 他想說的話。作為一個小鎮警察,開著用了四年的利、萊茅斯巡邏車試圖 監管整個的怪物展覽似乎是不可能的。每當車速提到每小時七十公里,車 就像要散架。這時,你的任務就是列出事情的先後次序,喜歡和死者做游 戲的那個傢伙便遠遠離開了要目的前列。 我仔細傾聽著這一切。我贊同,但並非完全贊同。「有些事覺得的確 如此,可是,有些事覺得藏有那麼一點私心。」我說,「我是指于伯特所 做的那些事……嗯,那不僅僅是與死者做遊戲,是不是?要不就是我錯了?」 「你一點沒錯。」他說。 我們兩個人都不想直接說出來的是,在七年的時間裡,這個反常的家 夥從一個市鎮溜到另一個市鎮,對死者進行口交性行為。我認為,較之捉 住在當地雜貨店偷匿化妝品的少女們,或者發現誰在浸禮會教堂後面林地 裡種植大麻,結束那傢伙的行為更加重要。 而且,重要的是沒有人忘了他,大家一直在交換意見。像魯道夫這樣 的惡魔使得警察們出於各種原因為之深感不安。主要原因是,一個瘋狂至 極的傢伙能對死者做那樣的事,也許就會對仍然活著的人們這樣做。警察 們還為丟失的四肢發愁——他要那些東西做什麼呢?布蘭頓說,一份無名 的備忘錄指出:「魯道夫也許真的是食人生番的統領。」這份備忘錄在牛 津縣長官的辦公室只滯留了很短一段時間就被銷毀了。並不是因為這想法 被認為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話——它不是的,而是因為長官擔心它會泄 露給報社。 只要當地執法機構能撥出人馬,抽出時間,他們就會派人監視某些墓 地。緬因州西部有許許多多墓地。我想,到這個案件最後了結時,對一些 夥計們來說,監視墓地幾乎成了他們的一種業餘愛好。理論是如果你不停 地擲骰子,擲得時間一長,遲早你一定會得到你要的點數。非常重要的是, 那正是最後發生的事情。 上個星期初——實際上離現在大約十天前,城堡縣的長官諾瑞斯·瑞 吉威克和他的一個副手將車停在靠近家鄉公墓的一個廢棄倉庫的門道裡, 這是通向公墓後門的一條支路。那是淩晨兩點時分,他們正準備撤離回去 過夜,突然副手約翰·拉波萬特聽到了馬達聲。因為那是個雪夜,那傢伙 沒開前車燈,所以直到貨車停在門口他們才看見。拉波萬特副手想等那家 夥一出車門、開始拉公墓的鐵門時,就抓住他,可是長官制止了他。「瑞 吉威克是個長相滑稽的傻瓜。」布蘭頓說,「但是,他知道名正言順地逮 捕人的價值。關鍵時刻他也不會忘了法庭,他是從他的前任阿蘭·龐波恩 那裡學會這些的。那也就意味著他是向高手學來的。」 貨車駛進大門十分鐘後,瑞吉威克和拉波萬特開車尾隨其後,他們熄 了前車燈,循著貨車的車轍行駛。直至確實弄清了那傢伙的目的地——嵌 入山體的鎮地下室。兩個人都在想著魯道夫,可是誰也沒大聲說出來。拉 波萬特說這就像是把壞運氣帶給棒球賽中沒有得分一隊的投手。 瑞吉威克讓副手將巡邏車停在通向地下室的山體一側附近。他說,他 想給那傢伙上吊需要的所有繩索。結果魯道夫得到了足夠的繩索將自己掛 在了月亮上,露出了真實面目。當最後瑞吉威克和拉波萬特端著槍,亮著 手電進來時,他們正途著雷蒙德·安德魯·于伯特在一個打開的棺材旁, 他一腳在內,一腳在外,一手拿著斧子,一手握著自己的雞巴,對著死屍 的嘴。拉波萬特說,看上去他隨時準備用斧子或雞巴的其中一件幹活。 我想,當他們第一眼在電筒光照射下看到他時,一定被于伯特嚇得要 死。我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儘管我自以為我比大多數人更能想像出, 淩晨兩點鐘時在公墓的地下室碰上像他那樣的怪物會是什麼感覺。除開所 有其他情況,于伯特患有肢端肥大症,當垂體處於反常狀態時,手、腳、 臉就會不斷變大,正是這種情況使得他額頭鼓出,雙唇噘起。他還有兩隻 反常的長胳膊,它們掛在那兒一直垂到膝蓋。 大約一年前,城堡縣那兒失了場大火——它燒毀了大部分城區。這些 天來,長官將大多數重要犯人都關進了康伯蘭或諾三的監獄。可是,瑞吉 威克長官和拉波萬特副手都不想在淩晨三點時沿著積雪的道路行車,於是 他們把他帶回到這些日子加以改造過用做警察工作問的倉庫。「他們聲稱 時值深夜了,路上有雪。」布蘭頓說,「可是我知道,還有比這更多的原 因。我想,瑞吉威克長官不想在至少自己敲擊一下之前,就把這彩罐交給 任何別的人。不管怎麼說,于伯特不搗亂——他坐在巡邏車後面,像只山 雀似地喋喋不休,看上去像是從墓地故事的某個部分中逃脫的某個東西— —兩個人都發誓說這是真的,他在唱著《幸福地在一起》這首歌。」 瑞吉威克用無線電和前面聯繫,讓一些臨時雇員來接他們。他確保手 伯特被緊緊地鎖住,那些副手們用滑膛槍武裝了起來,並有足夠的新鮮咖 啡喝,他和拉波萬特才離開了。他們開車回家鄉公墓找那貨車。瑞吉威克 戴上手套,坐在一隻沉重的綠色塑料袋上。警察們在案件中用那些袋子時, 喜歡將它們稱做「證據毯」。他們將車開回了鎮上。瑞吉威克開著貨車, 打開了所有的窗子。他說貨車仍然臭不可聞,像是停了六天電後的賣肉店。 當瑞吉威克將貨車開到鎮停車場時,在弧光燈下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 貨車後面的東西。沿著車身兩側的儲藏格裡,裝著一些腐爛的四肢,還有 一個柳條箱,比我看到的那個小得多。有個工匠的工具箱,裡面裝滿了盜 賊的工具。瑞吉威克打開柳條箱,發現了六個用一段扭曲的黃麻串起來的 陰莖,他立刻知道了它的用途:一串頸鏈。于伯特後來承認,當他出去做 他的墓地巡遊時,常戴著它。他說如果最後一次出遊時戴著它,決不會被 逮著。「它帶給我力量與好運。」他說。露絲,考慮到花了那麼長時間才 逮住他,我想,你會認為他說的有點道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