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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也許,想躲入睡眠之中的欲念並非一切——可能還有別的什麼。她身上的某個部分有意一勞永逸地將此事公開,不管以什麼樣的代價。

  她陷落進枕頭裡,閉著眼睛,胳膊向上獻祭似地伸展著。她的臉色蒼白,臉繃得緊緊的。

  「尤其是你們女孩子。」她向黑暗中低語,「尤其是你們所有的女孩子。」

  她陷落進枕頭裡,日食那天的情景再次召回了她。

  18

  傑西透過太陽鏡和自製的濾鏡看到的東西如此奇妙、如此令人驚懼,開始時她的腦子怎麼也理解不了。午後的天空上,似乎掛著一顆巨大的圓形美人痣,就像安妮·弗朗西絲嘴角下的那顆一樣。

  「如果我在夢中說話……因為我整整一星期沒見到我的寶貝……」

  正是在這一刻,她第一次感到爸爸的手放在她的右乳頭上,在那兒輕輕地擠了一會兒,移到左乳頭,又回到右邊這一個,仿佛在比較大小尺寸。現在他氣喘得很快,她耳邊的呼吸聲像是蒸汽機引擎,她再一次意識到頂住她屁股的那個硬東西了。

  「有人願作證嗎?」瑪文·蓋伊,那個靈魂的拍賣員繼續唱著,「證人,證人?」

  爸?你沒事吧?

  她又感到乳房上一陣微妙的刺疼——快活夾著疼痛。澆著糖漿的烤火雞和巧克力肉汁——然而,這一次她還感到了恐慌與一種驚愕的迷惑。

  沒事,他說。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幾乎像個陌生人。是的,沒事兒,可是別回頭看。他扭動著,放在她乳房上的手移到了別處。那只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更往上移,已摸到了太陽裙的褶邊。

  爸,你在幹什麼?

  她的問題並不完全是害怕,主要是好奇。不過還是有點害怕的意味,像是一截細細的紅線似的東西。她的頭頂上,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個黑色圓球,球的周邊有個奇怪的火爐般亮圈發著熾烈的光芒。

  你愛我嗎,寶貝兒?

  是的,當然——

  那麼,什麼也不要擔心。我決不會傷害你的。我想讓你快活。你只管看日食。我來讓你快活。

  我不太肯定想不想看,爸爸。迷惑感加強了,紅線正在變寬。我擔心灼傷眼睛。燒傷那個你叫什麼的來著?

  「可是我相信,」瑪文唱道,「女人是男人的摯友……我要忠誠於她……直至生命盡頭。」

  別擔心。他現在喘著粗氣了。你還有二十秒鐘。還有不少時間。所以別擔心,別回頭看。

  她聽到鬆緊帶發出啪嗒一聲響,可那是他的,不是她的。她的短褲還在恰當的地方,儘管她意識到,如果她往下看能夠看到短褲的——他已把她的裙子持到了那裡。

  你愛我嗎?

  他又問道。她被一種可怕的預感攫住了,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變味了。可是,她只有十歲,這仍然是她能給予的惟一答案。她告訴他,她愛他。

  「證人,證人……」瑪文懇求著,現在聲音弱下去了。

  她父親扭動著,將那個硬東西更緊地抵著她的屁股了。傑西突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麼——不是螺絲刀之類的把柄,也不是儲藏室工具箱裡的釘錘。這是肯定的一與她的恐慌相一致的是,她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帶有惡意的快感,與其說這和她爸有關,倒不如說和她媽更有關係。

  你不為我說話,這就是你所得到的。她透過幾層煙熏玻璃片看著天空中的那個黑圓球想道。然後又想:我想,這就是我倆所得到的。她的視線突然模糊了,快感消失了,只剩下越來越強的恐慌。哎喲,是我的視網膜……一定是我的視網膜開始被灼傷了。

  現在,放在她大腿上的那只手移到了她的雙腿間,一直向上滑去,停在了她的兩腿分叉處,牢牢地捂住那兒。她想,他不該這樣做。他的手放錯了地方。除非——

  他在猥褻你。

  她腦子裡一個聲音突然說了出來。

  以後的那些年裡,她最終將這個聲音看做是伯林格姆太太的聲音,這聲音常使她惱火。有時是勸誡,更多的時候是責怪,而幾乎總是表示否決的聲音。令人不快的東西,卑鄙的東西,令人痛苦的東西……只要你拼命不去理睬它們,它們最終都會走開的。這就是伯林格姆太太的觀點。這個聲音頑固地堅持認為,即便最明顯的謬誤實際上也是正確的。一個寬容的想法的全部內涵由於過於高遠和艱深,俗骨凡胎理解不了。後來有些時候(主要是在她十一歲到十二歲之間,她把那個聲音叫做佩特麗小姐,以她二年級老師命名的),她竟然會將手舉到耳邊,試圖擋住那個嘮嘮叨叨而又通情達理的聲音——當然,毫無用處。因為它來自她耳朵夠不著的那一部分。可是在她恍然大悟產生沮喪的那一刻,日食使緬因州西部的天空黯然失色,達克斯考湖深處星星的倒影閃閃爍爍。在那一刻,她意識到(有那麼點兒意識到)她兩腿間那只手的企圖。她只聽到了那聲音裡友好而真實的部分。她既驚恐又寬慰地抓住了那聲音所說的話。

  那只是猥褻。就這麼回事,傑西。

  你肯定嗎?她叫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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