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巫師與玻璃球 | 上頁 下頁
九九


  要是你願意的話,還可以當市長。有誰會站出來阻止你啊?托林?他簡直是大家的笑料。克拉爾?我敢說她會幫你拉他下馬的。或者你希望成為男爵,如果這些爵位又被恢復了的話?」他看見萊默的眼裡閃過一道光,就笑了。馬太也出現了,喬納斯把那張牌和別的大臣放在一起。「對啊,我知道你想要什麼。珠寶誠可貴,黃金價更高。但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人們向你俯首稱臣,挖空心思討好你來得痛快,對不對?」

  萊默說:「也許他們已經開始向牛仔們調查牲畜的事了。」

  喬納斯的手在攤開的牌上停住了。這個想法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尤其是在最近的兩個星期左右的時間裡。

  「你認為清點我們的網和船以及算出捕魚量需要花多少時間呢?」萊默問道。「他們應該已經到鮫坡去過了,清點了牛馬,還檢查了牲口圈和小馬的生產情況。除非他們已經知道會發現什麼東西。」

  喬納斯明白萊默指的是什麼,但他無法相信。也不會去相信。那些毛頭小子不會有這麼深的城府。

  「不,」他說。「你心虛,所以才疑神疑鬼。他們太想把事情做好,反而束手束腳,慢吞吞的就像眼神不好的老頭子。他們很快就會到鮫坡去,送掉小命的。」

  「如果沒有呢?」

  問得好。那就除掉他們,喬納斯想。比如來個埋伏。從隱蔽處射出三發子彈,那幾個小子就上西天了。那之後城裡肯定會沸沸揚揚——這些孩子在城裡還是很受歡迎的——但在收割節之前,萊默肯定能控制局面,而在收割日之後,就不用管人們怎麼想了。但是——「我會去老K酒吧看看的,」喬納斯最後說。「我自己去——我可不想克萊和羅伊在旁邊礙手礙腳。」

  「聽上去不錯。」

  「也許你想來幫個忙?」

  津巴·萊默臉上又露出了像冰一樣的淺笑。「我不這麼認為。」

  喬納斯點點頭,再次開始發牌。到老K酒吧去可能會有點冒險,但是他覺得不會有什麼大麻煩——尤其是他一個人單獨前往。不管怎麼說,他們畢竟只是孩子,而且一天中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

  「喬納斯先生,我什麼時候能聽到彙報呢?」

  「當我準備好彙報的時候。別催我。」

  萊默抬起瘦削的雙手,手心朝上在喬納斯面前攤開。「請原諒,先生。」

  他說。

  喬納斯點點頭,情緒稍稍好了一點。他又拿起一張牌。這是彼得,掌管鑰匙的大臣。他把這張牌放在最上面的一排,定定地看著它,一邊用手梳著那頭長長的白髮。然後他抬起頭看著萊默,後者也看著他,揚起了眉毛。

  「你笑了。」萊默說。

  「是啊!」喬納斯說著又開始發牌。「我很高興!所有的大臣都出來了。

  看來這副牌我要贏了。」

  5

  對蕤來說,獵女月的這段時間充滿了沮喪和挫折。她的計劃落了空,而且由於那只死貓不合時宜的一跳,她連為什麼會落空都不知道。很可能正是那個讓蘇珊·德爾伽朵破了身的年輕人阻止了她把頭髮割掉……但他是如何做到的呢?他究竟是誰呢?她越想越不對勁,但是她的好奇心還沒有她的憤怒強烈。庫斯的蕤可不習慣失敗。

  房間的另一頭,姆斯提蹲在那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通常情況下,它總窩在火爐邊上放鬆自己(它似乎喜歡從煙囪裡倒灌下來的嗖嗖涼風),可自從毛被燒過之後,姆斯提寧願選擇柴堆。考慮到蕤的情緒,這個選擇也許很明智。「讓你活下去就不錯了,你這個混蛋。」老女人嘟囔著。

  她轉身回到球邊上,手來回地在上面撫摸著,可球只是發出明亮的粉色光芒——裡面沒有顯現任何影像。蕤終於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一把把門推開,外面,明晃晃的獵女月掛在天上,周圍沒有一絲雲彩。蕤對著月亮上的女人傾倒了一大堆她想對玻璃球說但又不敢說的髒話(天知道球裡面藏了什麼東西,激怒了它就麻煩了)。她一邊罵,一邊用骨瘦如柴的手拍打著門楣,口裡的髒話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就連廣場上小孩子之間的罵人話也用上了。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她給女孩下達了一個命令,但不知為什麼,那女孩竟然拒絕服從。她將為和庫斯的蕤唱反調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不是馬上,」老女人小聲說。「首先她應該被扔到泥裡,人們對著她撒尿,直到髒泥和她那頭金髮都沾滿了小便。被侮辱……被傷害……被唾棄……」

  她再次舉拳打門,這次,血從關節流了下來。並不僅僅是女孩沒有遵守催眠命令那麼簡單。其實另有隱情,和這個有點關係,卻更加嚴重:蕤自己現在心煩意亂,根本無法使用玻璃球,玻璃球現在只是偶爾神奇般地顯現圖像,但總是稍縱即逝。她也明白,手在球上來回移動和她的咒語根本是沒有用處的;說話和做手勢只是幫助她集中意念。這才是讓玻璃球起反應的力量——意念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但現在,由於生那小蕩婦和她的小情人的氣,蕤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使球裡面繚繞的粉色煙霧消散。事實上,她已經氣得沒辦法再多看玻璃球一眼了。

  「我怎麼才能做到像以前那樣呢?」蕤問月亮上半眯縫著眼睛的女子。

  「告訴我!告訴我!」但女獵手什麼也沒說。最後,蕤回到屋裡,用嘴吮著還在流血的關節。

  姆斯提一見她回來,就蜷縮到柴堆和煙囪之間蛛網密佈的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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