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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麗茲又喝了一口啤酒,從上唇擦去泡沫,當她手拿開時,她在微笑。

  「現在到了我最喜歡的部分,」她說,「非常有趣。克勞森帶著一個X——9照相機,是那種很小的照相機,你可以握在手掌中,當你準備拍照時,只要稍微張開手指別擋住鏡頭,哇!就拍好了。」

  她咯咯笑了一會兒,一邊搖著頭。

  「他在信中說他是從專賣間諜用品的商店買來的——電話竊聽器、塗在信封上讓它在十幾分鐘內透明的液體,自我銷毀的公文包,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這個特工克勞森很盡職,這都是他自己向我們彙報的。我相信如果可以賣裝著氰化物的假牙的話,他一定會買一個,他很符合那形象。」

  「不管怎樣,他拍了六張還可看的照片,不是那種藝術照,但你能看到那是誰和他正幹什麼。有一張是在走廊中泰德走近信箱,一張是泰德把鑰匙插進1642信箱,一張是他取出信封。」

  「他把這些照片寄給你了?」龐波問。她說過他想要錢,龐波猜她知道這話的某種含義,整個行為不僅是某種敲詐,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敲詐。

  「啊,對了,還有一張放大照。你可以看到一部分回址——達爾文字樣,你還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達爾文出版社的標誌。」

  「又是X——9照相機拍的?」龐波說。

  「對,又是X——9照相機拍的。他沖出照片,然後飛回華盛頓。幾天後,我們收到了他的信,照片附在裡面。信真是太棒了,他到了威脅的邊緣,但決不超過這邊緣。」

  「他是一個學法律的學生。」泰德說。

  「對,」麗茲同意道,「顯然,他知道他可以走多遠。泰德可以把信拿給你,但我能逐句複述。他在信開頭說,他很敬仰他所謂的泰德的『分裂心靈』,他描述了他的發現和怎麼發現的,然後他談到他的正事。他小心翼翼地掩飾著他的鬼把戲,但那是明擺著的事,他說他自己也渴望成為一個作家,但他沒有時間寫作——他的法律學習要求很嚴格,但那只是一部分原因。他說,真正的難題是,他不得不在一家書店工作以支付他的學費和其他費用。他說他樂於把他的一些作品拿給泰德看,如果泰德認為它們很有前途,也許他會拿出一筆獎學錢幫他發展。」

  「獎學錢,」龐波沉思道,「現在他們這麼稱呼它嗎?」

  泰德仰面大笑。

  「克勞森是這麼叫它的,我能背下最後一段。『我知道初看起來這似乎是一個非常冒昧的要求』,他說,『但我確信,如果你認真研究一下我的作品,你馬上會明白那種安排對我倆都有利』。

  「泰德和我欣賞了一會兒這段奇文,然後我們大笑起來,接著又欣賞了一次。」

  「對,」泰德說,「我不知道我大笑了,但我們的確欣賞了許多次。」

  「最後我們終於可以認真談了,我們幾乎談到半夜,我們倆都看出克勞森的信和照片是什麼目的,一旦泰德不生氣了——」

  「我還沒有生完氣,」泰德插話說,「即使那傢伙死了。」

  「啊,一旦欣賞完那奇文,泰德幾乎覺得如釋重負。他很久以來一直想拋棄斯達克,而且他已經開始寫他自己的很長的、嚴肅的書,現在他仍在寫,它叫《金狗》。我讀了開頭兩百頁,非常有趣,比他以喬治·斯達克筆名寫的東西好多了。所以泰德認為——」

  「我們認為。」泰德說。

  「對,我們認為克勞森對我們來講是因禍得福,加速了已經開始的事情。泰德唯一的憂慮是裡克·考利會不喜歡這一主意,因為喬治·斯達克到目前為止,為經紀人賺的錢比泰德賺的多。但考利對此很贊同,實際上,他說這會提高知名度,在許多方面都有利:對斯達克的舊版書,對泰德自己的舊版書——」

  「我自己的書只有兩本書。」泰德微笑著插話。

  「——以及對即將出版的新書。」

  「對不起——什麼是舊版?」阿蘭問。

  泰德咧嘴笑著說:「連鎖書店中再不放在前面暢銷櫃的舊書。」

  「於是你們就把秘密公諸於眾了。」

  「對,」麗茲說,「先是這兒的出版家協會,然後是《出版家週刊》,但這報道突然出現在全國新聞網上——斯達克畢竟是一位暢銷書作家,而他根本不存在這一事實也是很有趣的新聞補白。接著《大眾》雜誌來聯繫。

  「我們從費裡德裡克·克勞森那裡收到一封抱怨、憤怒的信,講我們如何卑鄙、肮髒、忘恩負義。他似乎認為我們沒有權力把他排除在外,因為他做了全部的工作,而泰德所做的不過是寫了幾本書。以後,他再不說話了。」

  「現在,他永遠不說話了。」泰德說。

  「不,」阿蘭說,「有人讓他不說話……那有很大區別。」

  他們又一次陷入沉默,時間很短……但非常、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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