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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四

  泰德極其茫然地看了他片刻,然後大笑起來:「天哪,天哪,真是妙極了。」

  「你要穿一件外衣嗎,波蒙特先生?」另一個警察問,「外面雨下得很大。」

  「我不會跟你們去任何地方。」他心不在焉地重複道,完全沒有注意到龐波臉上的暴怒。泰德在思考。

  「我恐怕你得去,」龐波說,「這種方式或另一種方式。」

  「那麼,它必須是另一種方式,」他說,然後不由自主地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波蒙特先生,」龐波慢慢說,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似乎他在對一個不太聰明的四歲小孩說話,「我們不是到這兒給你情報的。」

  麗茲抱著孩子回到門廊。她面無血色,額頭像一盞燈一樣閃亮。「你們真是發瘋了,」她說,從龐波看到警察然後又回到龐波身上,「發瘋了。你們不知道嗎?」

  「聽著,」泰德說,走到麗茲身邊,伸出一隻手臂摟住她,「我沒有殺豪默,龐波警長,但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你這麼生氣。到樓上我的辦公室去吧,讓我們坐下,看看我們是否能理出個頭緒——」

  「我要你去穿外衣,」龐波說,他瞥了麗茲一眼,「原諒我的粗魯,但在這麼個下雨的星期六早晨我已經受夠了。」

  泰德看著兩個警察中稍老一些的那個。「你能不能讓他理智點兒?告訴他他能避免一場大尷尬和麻煩,只要他告訴我豪默是什麼時候被殺的?」他又補充道,「在什麼地方,是否是在羅克堡,我不能想像豪默在那兒幹什麼……好吧,除了去大學,我沒有離開過魯德婁,近兩個半月以來一直是這樣。」他看看麗茲,她點點頭。

  警察認真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說,「對不起,等一下。」

  他們三人退到走廊,兩個警察看上去是拉著龐波走出前門。門一關上,麗茲連珠炮似地問了一大串混亂的問題,泰德太瞭解她了,如果不是由於豪默的死訊,她的恐懼會以生氣——甚至憤怒——的方式對警察們發洩出來的,她現在快哭了。

  「一會兒就沒事了,」他說,吻吻她的面頰。接著他也吻吻威廉和溫蒂,他們倆看上去很不高興。「我認為那兩個警察已經知道我說的是真話。龐波……啊,他認識豪默,你也認識,他只是非常生氣。」「從他的表情和聲音看,他應該有無可辯駁的證據證明我是兇手,」他想,但沒說出口。

  他走到門邊窄窄的窗戶,向外窺看,就像麗茲做過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為目前的處境,他所看到的場景會是非常可笑的。他們三人站在門前臺階上開會,沒有完全避開雨。泰德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但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他覺得他們看上去像棒球運動員在對方得分後聚在投手踏板上商量,兩個警察都在對龐波說話,後者搖著頭,很激動地回答。

  泰德又走回門廳。

  「他們在幹什麼?」麗茲問。

  「我不知道,」泰德說,「但我認為兩個警察在勸龐波告訴我他這麼確信我殺了豪默·加馬奇的原因,或至少部分原因。」

  「可憐的豪默,」她低聲說,「這就像一場惡夢。」

  他從她手上抱過威廉,再次告訴她別著急。

  五

  警察們大約二十分鐘後進來。龐波的臉陰沉沉的,泰德猜兩位警察告訴了他他自己已經知道但不願承認的事實:作家沒有表現出罪犯慣有的面部肌肉痙攣或抽搐。

  「好吧,」龐波說。泰德認為,他在努力顯得彬彬有禮,而且做的很不錯。考慮到他是在殺害一個獨臂老人的第一號嫌疑犯面前,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雖然不算非常成功。「這些先生要我在這兒至少問你一個問題,波蒙特先生,我同意了。你能將一下從五月三十一日晚十一點到六月一日淩晨四點你在什麼地方嗎?」

  波蒙特夫婦交換了一下眼光。泰德感到心上的重物鬆動了,他還沒有完全卸下,但他覺得抓著重物的鎖鏈已解開,現在只需要使勁推一把。

  「是那一天?」他低聲對妻子說。他認為是那一天,但這似乎太巧了,讓人不敢相信。

  「我確信是那一天,」麗茲回答說,「三十一日,是嗎?」她充滿希望地看著龐波。

  龐波猜疑地回望著她:「是,夫人。但我恐怕你沒有事實根據的話不會——」

  她不理睬他,扳著她的手指往回數。突然地咧嘴笑起來,笑得像個女學生。「星期四!星期四是三十一!」她沖她丈夫喊道,「是那一天!謝天謝地!」

  龐波看上去很困惑和更加猜疑。兩個警察互相看看,然後看著麗茲。「你能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嗎,波蒙特太太?」一個警察問。

  「三十一日星期四晚上我們在這兒舉行了一次聚會!」她回答說,勝利而不滿地看了龐波一眼,「我們有一屋子人!對嗎,泰德?」

  「的確如此。」

  「在這類案件中,被告不在現場的證據本身就會引起懷疑。」龐波說,但他看上去有些出乎意外。

  「啊,你這愚蠢、傲慢的傢伙!」麗茲喊道,她的面頰現在變得通紅,恐懼過去了;憤怒降臨了。他看著兩個警察,「如果我丈夫沒有不在你們指控他犯的謀殺現場的證據,你們把他帶到警察局去!如果他有,這個傢伙說這可能仍然意味著他犯了殺人罪!你們害怕認真工作?為什麼你們來這兒?」

  「別說了,麗茲,」泰德平靜地說,「他們來這兒是有充分理由的。如果龐波警長突發奇想的話,我相信他會一個人來的。」

  龐波很不高興地看他一眼,歎了口氣:「給我們談談這個聚會,波蒙特先生。」

  「它是為湯姆·卡洛爾開的,」泰德說,「湯姆在大學英語系幹了十九年,過去五年他一直是系主任。他五月二十七日退休,那天學校剛好放假。他在系裡人緣很好,因為他特別喜歡亨特·湯普生的論文,我們這些老資格的教師都叫他貢佐·湯姆。我們決定為他和他的妻子舉辦一次退休舞會。」

  「聚會什麼時候結束的?」

  泰德咧嘴一笑:「哦,它在淩晨四點前就結束了,它開的很晚。當你把一群英文教師方在一起並不加限制的提供酒水時,你可以使一個週末聚會都相形見拙。客人們大約八點開始到達……誰是最後一個,寶貝?」

  「羅立·德萊塞斯和他很久以來就一直約會的那個歷史系的可怕女人,」她說,「那個女人到處大喊:『叫我比麗,每個人都這麼叫我。』」

  「對,」泰德說,又咧嘴笑起來,「那個邪惡的東方巫婆。」

  龐波的眼睛發出你們在撒謊咱們都知道的消息:「這些朋友什麼時候離開的?」

  泰德顫抖了一下:「朋友?羅立,是。那個女人,絕對不是。」

  「兩點。」麗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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