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厄兆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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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墜飾只是動了一下,這就是全部,幸運女神在她面前只是出現了短短的一瞬,就像在晨露映出的微光中,一個在蘑菇下明快地跳著舞的仙子……出現一次,就永遠消失了。 所以彩票從視野中消失時,她感到一陣刺痛,甚至想這會讓她睡不著覺。她知道,在自己的餘生中,她會每星期買一張彩票,但再也不會有機會一次抽中超過兩美元的獎了。 沒關係,即使你很聰明,也不會去數一匹禮品馬有幾顆牙。她在波特蘭機器公司填寫好支票,又提醒自己回家路過銀行時把一部分積蓄再存進去,這樣帳面上不會有大的跳動。十五年來,她和喬的儲蓄帳單上大約有了四千美元,如果不考慮分期付款的話,這些積蓄剛夠他們高額債務的四分之三。本來她沒有理由不包括進分期付款,但她急、是沒包括進去。除了一朝一期付款的時候,她總是無法正面考慮那筆帳。他們現在可以從積蓄中小小地咬一口,彩票委員會的支票來了後,再存回去,損失的只是兩個月的利息。 波恃蘭機器公司的那個人,劉易斯·日拉斯河,說他可以在當天下午把鏈吊送來,他說到做到了。 喬·馬格路德爾和羅尼·杜貝把鏈吊放在卡車後的空氣壓縮級式承載器上,車停向汽車道時,承載器呼呼地向下陷了陷。 「老喬·坎伯的一筆大訂貨。」羅尼說。 馬格路德爾點點頭:「搬進那個穀倉裡,他妻子說這就是他的修車鋪。拿穩點,羅尼,這是個重傢伙。」 兩個人取出拎鉤,呼味呼呼地一邊說著,一邊把東西搬進了穀倉。 「放一會兒,」羅尼說,「我看不見路了,我們在黑暗中適應一陣再進去,別撞了汽車排障器。」 他們重重地放下鏈吊,在午後刺目陽光的照耀下,喬幾乎要瞎了,他只能隱約看到裡面的輪廓——一輛小車停在千斤頂上,一張工作臺,昏暗中還有幾塊木板搭向一個小閣樓。 「這東西應該——」羅尼彎下腰,突然不動了。 黑暗中,頂起的小車前傳來一聲低低的嗥叫。羅尼突然感覺到粘乎乎的汗,他脖子後面的毛豎直了起來。 「可怕的叫聲,聽見了嗎?」馬治路德爾輕聲說。羅尼現在已經能看清楚了一點,喬的眼瞪得大大的,一副驚恐的樣子。 「聽見了。」 那聲音很低,像一個功率強大的外裝發動機空轉的聲音。羅尼知道,只有一條大狗才會發出這種聲音。一條大狗這樣叫時,一般也不會只是無所事事地隨便叫一聲。進門時他沒有看見當心有狗的牌子,但這些鄉巴佬經常只是懶得掛這樣的牌子。他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祈禱上帝,發出這個聲音的狗最好被鏈子拴著。 「喬,你來過這兒嗎?」 「來過一次,這是條聖·伯奈特狗,像他媽的一座房子那麼大,它以前不叫,」喬在喘氣,羅尼聽見他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咯住了,「噢,天哪,看那兒,羅尼。」 羅尼的眼睛開始調整過來,視野中逐漸出現一個幽靈般的超自然的物種。 他知道你永遠不能讓一條惡狗看出你在害怕——它會從你身上嗅出你的感覺——但他已經不能自己地抖了起來。那條狗,它只是一個惡魔!它就站在穀倉深處,站在撐起的汽車邊上,那肯定是一條聖·伯奈特狗,毫無疑問,那厚厚的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見的黃褐色的毛,還有那寬闊的肩膀。它的頭低著,雙眼盯著他們,目光中閃爍出一種長長的陰沉的仇恨。 沒有拴鏈子。 「慢慢退出來。」喬說,「看在老天份上,不要跑。」 他們開始退,狗開始慢慢地向前走,那是一種僵直的步子,幾乎根本不是步子,羅尼想,那是幽靈的追蹤。這只狗不是他媽的正在閒逛,它身上的機器在已經發動,它正準備撲過來。它的頭低著,低嗥的聲調沒有一絲波動,他們每退一步,它就進一步。 喬·馬格路德爾最可怕的時刻來到了——他們又走過刺目的陽光。陽光讓他目眩,讓他什麼也看不見。他已經看不見狗了,如果它現在向他撲來—— 身後,他碰到汽車的一邊,這差一點讓他繃斷了神經。他擰開駕駛室的門。 另一側,羅尼·杜貝在做同樣的事。他在找乘客側的門,有那麼無終無止的一刻,他的手笨拙地摸索著找門的插銷……。他抓住了它。他仍能聽見那種低沉的嗥叫,就像一隻埃文路德80大功率馬達……門打不開……他在等狗過來一口把他屁股撕下一大塊……他的大拇指碰到了按鈕,門開了。他跌撞著爬進駕駛室,喘著粗氣。 從窗外的後視鏡中,他看見那只狗站在穀倉門口,一絲不動。他轉眼看喬,他正坐在方向盤前窘迫地向他咧嘴笑著,他也戰慄地向他笑著。 「只是條狗。」羅尼說。 「是,叫得比咬得凶。」 「可不是,我們回去吧,再撥弄撥弄那個鏈吊。」 「操。」 「再騎上裡面的那匹馬。」 他們一起笑了。羅尼遞給他一支煙。 「我們走怎麼樣?」 「我聽你的。」喬說著,開動了汽車。 回波特蘭的路上,羅尼喃喃自語道:「那條狗變壞了。」 喬開著車,一隻胳膊伸在窗外。他看了一眼羅尼:「我嚇壞了,我只能這麼承認。如果是條小狗在沖我那樣叫,只要屋裡沒人,我會馬上給它屁股來一腳。我的意思是,要是誰不把會咬人的狗掛起來,那他們的狗就該。那東西,你看見了嗎?我打賭那個弓著腰的怪物有兩百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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