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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我也愛你,谷道小姐。」

  她真誠地望著歐森說:「狗狗,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是你們兩個,而是我們三個相依為命。」

  歐森對我眨眨眼,又向薩莎眨眨眼,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奶油麵包。

  「現在,」我說:「你明白點頭和搖頭的定義了嗎?」

  歐森猶豫了一下,對我點點頭。薩莎看得張口結舌。

  「你覺得她人不錯嗎月我問。

  歐森點頭。

  「那你喜不喜歡她?」

  它又點頭。

  我樂得有些頭暈,薩莎的臉上也浮現同樣的興奮。

  我的母親雖然導致世界毀滅,卻也為這世界帶來新的神奇和喜J 說。

  我需要歐森的合作,不僅是為了向薩莎證明我所說的話,也是為了提振我們的士氣,讓我們在衛文堡計劃蔓延後還能對生命的延續懷抱一絲希望。儘管人類的生存目前面臨各方面的嚴重威脅,好比第一批的猴群等等,儘管我們將因生物間基因傳遞導致的神秘疾病全部滅亡,儘管未來幾年內僅有極少數人能躲過心智情感甚至生理

  上的急速突變——或許當人類在演化競賽中,從霸主的地位搖搖欲墜退出比賽之後,將會有比我們更合適生存的繼承者統治全世界。

  冷淡的安慰也總比沒有好。

  「你認為薩莎長得漂不漂亮?」我問狗狗。

  歐森仔細地端詳她的外貌長達幾秒,然後它轉過頭,對我點點頭。

  「怎麼這麼久才反應過來?」薩莎抱怨地說。

  「正因為它肯花時間好好研究你的長相,確定你長得不賴,才顯示出它的真心。」我安慰薩莎。

  「我覺得你也長得不賴。」薩莎對它說。

  歐森開心地猛搖尾巴。

  「我是個很幸運的傢伙,你說是不是?」我問它。

  它用力地點頭。

  「我也是個幸運的女孩。」薩莎說。

  歐森轉向她,搖搖頭,表示否決。

  「嘿!」我抗議說。

  歐森對我使個眼色,露出牙齒微笑,發出咻咻地喘氣聲,我敢打賭它在咯咯地嘲笑我。

  「它連話都不會講,」我說:「可是它卻有整人的幽默感。」

  現在我們不只是舉止酷,心情也一級酷。假如你真的很酷,你就能克服一切困難,這是巴比的頭號信條之一。從眼前的角度來看衛文堡浩劫後的世界,我得說哲學家巴比所提供的快樂人生指南十分受用,那些堅信邏輯、秩序和方法至上的哲學家們,包括亞裡斯多德(Aristotle )、伽科加(Kierkegarrd )、湯瑪斯。摩爾(Thotnas More)、薛林(Schelling )、和傑克柏。薩巴瑞拉(Jacopo Zabarella),全不是他的對手。邏輯、秩序和方法,固然都很重要,但並不是分析和瞭解人生的唯一工具。我無意宣稱自己見過大腳哈利,或具備和亡靈溝通的能力,或以卡胡納的轉世化身自詡,但是當我看見致力於邏輯、秩序和方法招致這樁遺傳基因風暴之後……我覺得還不如沖幾個大浪比較快活。

  對薩莎來說,世界末日並不能當作是失眠的理由,她依然一伽往常地酣酣入睡。雖然我身心俱疲,我只能斷斷續續地小寐。臥室的門鎖著,門把下還抵著一張椅子。歐森睡在地板上,要是有人闖入,它會是最好的警報系統。我的葛洛克手槍放在我身側的床頭櫃上,薩莎的點三八史密斯威森手槍則放在靠她那邊的床頭櫃上。我反復地驚醒,總覺得有人闖進房裡,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在其中一個夢裡,我是個流浪漢,沿著沙漠旁的公路在一輪滿月下獨自漫步,我做出示意搭便車的手勢。

  我的右手提著一隻跟父親一模一樣的手提箱,提起來就像裝滿了磚頭般沉重。最後,我放下皮箱,一打開就看到史帝文生如同眼鏡蛇般從箱子裡盤旋著冒出來,兩眼露出金色閃光,我當下就意識到假如我的皮箱裡竟然能裝下像死去的局長這麼奇怪的東西,搞不好我的身體內裝有更奇怪的東西,然後我感覺到頭頂像拉鍊一樣地撕開,緊接著就從夢中驚醒。

  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小時,我從薩莎的廚房撥電話給巴比。

  「猴子總部那裡的天氣如何啊?」

  「晚一點估計會有暴風雨。屆時外海將會有雷電出現。」

  「你有沒有補足睡眠?」

  「在那些搗蛋鬼走了之後睡了一點。」

  「那是什麼時候?」

  「在我扭轉情勢,反過來用光屁股嘲弄它們之後。」

  「於是它們被你嚇到了。」我說。

  「一點都沒錯,我的屁股比較大,它們心裡有數。」

  「你的獵槍還剩多少子彈?」

  「還有幾盒。」

  「我們會多帶一些過來。」

  「薩莎今晚不用上節目嗎?」

  「星期六不用,」我回答:「以後可能連平日晚上都不用去了。」

  「這倒是個大消息。」

  「我們現在是人家的活靶。聽著,你那裡有沒有滅火器?」

  「這會兒你就未免太誇張了,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沒那麼火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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