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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他們正積極試圖解決已經犯下的錯誤。」

  「在衛文堡地底下某個地方進行是嗎?」

  「那裡再加上別的地方,是的。假如他們找出對抗的方法……那麼這件事將會再跟美好的結果。」

  他邊說。眼光邊望向工作室的窗戶。

  「托比。」我說。

  曼紐的眼神再度回到我身上。

  我說:「這個玩意兒,這個傳染疾病,不管它到底是什麼——你希望藉由他們對它的掌握,協助改善托比的狀況。」

  「你自己對這件事還不是存有私心,克裡斯。」

  穀倉的屋頂上,一隻獵頭鷹連續提問了五次驗明身份的要求,仿佛覺得月光灣的每個人都很可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這是我母親甘願為軍事機關從事生物研究的唯一理由,唯一的理由,因為研究的結果很可能可以冶愈我的XP症。」

  「而且這個結果目前還有希望。」

  「那是有關武器研究的計劃嗎?」

  「別責怪她,克裡斯。即使是個小小的武器研究計劃,背後照樣有動輒幾十億的研究經費。她這輩子永遠沒機會靠正當的理由從事這樣的研究。這種研究太花錢了。」

  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只有軍事武器的研究計劃,才能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贊助母親研發她深奧的學術理念。薇絲泰莉雅。珍。謬柏禮。雪諾是個傑出的遺傳學理論家。也就是說她以理論思考見長,再將她的理論供其他科學家實踐。她很少花時間泡在實驗室或電腦模擬室裡,她的大腦就是她的實驗室,而且當中設備齊全。她提出理論,然後在她的指導之下由別的科學家嘗試去證明她的理論。

  我說過她很傑出,其實她簡直是超級地傑出,而且名副其實。以她的才幹,她可以選擇到世界任何一所知名的大學任教。我父親雖然很喜愛灰敦學院,但是只要她開心,他願意跟隨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以他的才華,無論到任何學術機構都不會受到理沒。她之所以將自己綁在灰敦主要是因為我。大多數一流的大學都位於大型或中型的都市,到了那些地方,我白天的活動空間跟留在月光灣差不多,但是我就沒有希望過多采多姿的夜生活。大都市里少數幾個陰暗的角落,絕非一個小男生能騎著腳踏車在日落和民出之間探險的安全地帶。

  為了讓我有更豐富的生活,她不惜犧牲自己的發展空間,將自己局限在這個小城鎮裡,心甘情願荒廢自己的潛能,只為了讓我有機會實現我的潛能。

  在我出生那個年代,胚胎的遺傳疾病檢驗技術還相當落後。要是當時的分析儀器夠進步的話,受孕後幾個禮拜就可以偵測出我的XP症,早知道她或許就不會將我生下來。

  我熱愛這個世界的美麗和怪異。因為有了我,這個世界將在未來的幾年內變得更加怪異——或許會變得不這麼美麗。

  假如不是為了我的話,她說什麼也不會答應投注心力在衛文堡的計劃上,更不會引導他們走上什麼改變世界的新道路。而我們也不會跟著走上這條路來到現在的懸崖峭壁。

  歐森讓開位置,讓曼紐站到窗邊。他注視他的兒子,他的臉上洋溢著光輝,從他的眼神裡,我看不見任何異光,只看見包容一切的父愛。

  「提升動物的智慧。」我說道:「這跟軍事用途扯得上什麼關係?」

  「光說一點就夠了,還有什麼比跟人類一樣聰明的狗,更適合被送到敵人陣線當間諜呢?它們不需要任何的偽裝,也沒有人會檢查狗的護照,沒有人比它們更適合擔任戰場上的偵測工作。」

  或許人們可以研發出新品種的超級狗,既具有人類的智慧,必要時又能採取兇猛的攻擊。這麼一來軍方就等於多一種生力軍,具有戰略智謀的生化殺人武器。

  「我以為智商主要和大腦的容量有關。」

  他聳聳肩說:「別問我,我只是個警察。」

  「或許跟大腦皮質的皺招數目有關。」

  「他們研究的結果顯然不是如此。無論如何,」曼紐說:「之前曾有過一個先鋒計劃,叫做什麼法蘭西斯計劃來著,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他們弄出來一隻聰期得絕頂的黃金獵犬。衛文堡的運作就是根據那個計劃的結果進行的。而且衛文堡做的不僅是提升動物的智能而已,他們也致力於人類智商的提升,以及其他事情,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工作室裡,托比戴著隔熱手套特發燙的花瓶放入盛滿半桶蛙石的桶裡,這是強化手續的第二階段。

  我站在曼紐旁邊,問道:「有多少種事情?還有什麼別的研究?」

  「他們想要提升人類的敏捷度、速度、和壽命,不只籍由人與人之間的基因轉換,還有不同種類動物之間的基因轉換。」

  不同種類的動物。

  我聽見自己驚訝地說:「噢,我的天哪。」

  托比在插子裡倒入更多粒狀的蛭石,直到整個花瓶都被覆蓋為

  止。蛭石是一種絕佳的隔熱材料,使得玻璃能持續以固定的速度慢慢冷卻。

  我想起羅斯福。佛斯特說過的話,他說這些狗、貓和猴子不是衛文堡實驗室裡唯一的實驗品,還有更糟糕的東西。

  「人,」我喃喃自語地說。「他們拿人來當實驗品。」

  「受軍法審判被判處殺人罪的現役軍人,或軍方監獄裡被判處無期徒刑的犯人。反正他們待在監獄裡最後也是一死……只要他們參與這項計劃,就可以贏得自由做為酬勞。」

  「但是拿人來做實驗……」

  「我懷疑你的母親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們沒有將她理論的每項運用據實告訴她。」

  托比想必聽見我們談話的聲音,因為他取下手套,掀起護目眼鏡,對著我們眨眼睛,並揮手致意。

  「他們把整件事情都搞砸了,」曼組說:「我不是什麼科學家,所以你也別問我事情到底是怎麼搞砸的。不過,出差錯的不只一件事,有很多件事。他們在自家門口栽了一個大跟頭,突然間所有的事情都跟原先預期的大有出入,完全始料未及的改變接二連二發生,包括被拿來當實驗品的動物和犯人在內——他們的基因組成產生了不樂見的轉變,但卻無法控制……」

  我等了一會兒,但是他顯然不打算再跟我多說。我試圖套他說話:「曾經有一隻猴子逃出來,是一隻恒河猴,結果出現在安琪拉·費裡曼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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