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惡月之子 | 上頁 下頁
六四


  「薩莎。巴比。甚至歐森都難以倖免。」

  「他們會為了要我閉嘴而殺害我的朋友?」

  「直到你閉嘴為止,一個接著一個,他們會一個接一個殺,直到你為了挽救剩餘的人而閉嘴為止。」

  為了把父母親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我甘願冒個人生命的危險,但是我木能拿朋友的性命做睹注。

  「他們簡直是禽獸不如。竟然不擇手段濫殺無辜——」

  「這就是你對付的對象。」

  我氣得腦壓直線上升,仿佛要崩裂似的:「我對付的對象到底是

  誰?光知道是衛文堡的人還不夠,我必須多知道一些細節。」

  羅斯福輕啜著咖啡,默不作答。或許他真是我的朋友,或許要是我照著他的話去做,真的可以救薩莎和巴比一命,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想給他一拳。我可能真的會這麼做,假如我有機會不被打斷手的話,我甚至想毫不留情地連續給他幾拳。

  歐森將一隻前腳放在桌上,目的不是為了將餅乾撥到地上然後趁機吞掉,而是在側身往我身後張望時籍以保持身體的平衡。大廳裡有個東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當我轉身循著歐森的目光向後張望時,我見到一隻貓坐在沙發的扶手上,背後襯著獎盃展示櫃發出的微弱光線。它的毛色看起來及發的。它的臉被陰影蒙蓋,兩隻眼睛發出泛著金色斑點的綠光。

  它有可能是我今晚稍早在寇克殯儀館後山遇到的那只貓。

  那只貓如同法老王墳墓裡的埃及雕像般正襟危坐,似乎打算一輩子坐在沙發扶手上一動也不動。

  雖然它只是一隻小動物,我還是不習慣背向著它。我換坐到羅斯福對面的椅子上,從那裡,我可以將我右手邊的整個大廳和盡頭的沙發盡收眼底。

  「你什麼時候開始養貓的?」我好奇地問。

  「那不是我的貓。」羅斯福說。「它只是來這裡玩玩罷了。」

  「我覺得我今天傍晚好像見過這只貓。」

  「是的,沒錯。」

  「就是它告訴你的,哼?」我帶著巴比慣用的輕蔑語氣說。

  「蒙哥傑利跟我談過,是的。『羅斯福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你說誰?」

  羅斯福用手指著沙發上的貓。「蒙哥傑利。」他一字一字說給我聽。

  這個名字相當罕見但是聽起來分外熟悉。受到父親的遺傳和多年來的薰陶,我只要一下子就能想出這個名字的出處和來源。「這是(老博森的貓場現形記)(Old Possum's Book of Pratical Cats )裡其中一隻貓的名字,是緹·思·艾略特河(T.S.Eliot )的詩集。」

  「這些貓大部份都很喜歡艾略特書裡的名字。」

  「這些貓?」

  「像蒙哥傑利一樣的新品種貓。」

  「新品種貓?」我很吃力地試著理解他的意思。

  羅斯福回避這個名詞的定義,只是淡淡地說:「它們比較喜歡那些名字。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原因——也無法告訴你它們怎麼取這些

  名字。我還認識一隻名叫榮唐泰格的貓。另外一隻叫榮裴泰澤。還有寇裡寇巴和葛羅泰格。」

  「比較喜歡?聽你的語氣好像它們替自己取名字似的。」

  「大致可以這麼說。」羅斯福回答。

  我忍不佳搖頭。「太扯了。」

  「雖然我已經從事動物為通工作長達多年,」羅斯福說:「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

  「巴比·海洛威說你的腦袋瓜八成在年輕的時候被撞壞了。」

  羅斯福笑著回答:「這麼想的人不只他一個。不過,你們要搞清楚,我是足球隊員,不是拳擊手。所以你覺得呢?克裡斯?你也覺得我的腦袋瓜有一半裝著漿糊嗎?」

  「我不這麼覺得,先生。」我坦白表示。「你跟我認識的每個人一樣聰明。」

  「再者,聰明和荒謬原本不是非此即彼的兩件事,你說不是嗎?」

  「我知道我父母親不少學術界的同事會和你爭辯這一點。」

  蒙哥傑利繼續從客廳望著我們,歐森沒有露山一般狗對貓的強烈敵意,反而對它展現極度的興趣。

  「我跟你提過我是怎麼踏入動物溝通師這一行的嗎?」羅斯福問我。

  「沒有,先生。我從來沒問過你這個問題。」我覺得點出別人的怪解就踉道出別人身體的殘疾一樣不禮貌,所以我始終假裝接納他的這個嗜好,即使我心裡非常不以為然。

  「這件事,」他娓娓道來:「大約發生在九年以前。當時我有一隻真的很棒的狗,名叫史拉比。深黑色的毛皮,大小大概和你的歐森差木多。雖然它只是一隻雜種狗,但是它很特別。」

  歐森將注意力從沙發上的貓轉到羅斯福臉上。

  「史拉比的性情溫順極了。它是一隻喜好玩耍、脾氣很好的狗,對它來說每一天都是愉快的好日子,後來,它的性情突然轉變,它變得畏怯、容易緊張,甚至嚴重地沮喪。那個時候它已經十歲,不再是個活蹦亂跳的小狗,所以我帶它去看獸醫,當時我心裡還很擔心會聽到我最不想聽到的診斷結果。結果獸醫檢查不出它有任何毛病。史拉比有輕微的關節炎,上了年紀的足球後衛最清楚這是什麼毛病,但這毛病顯然幾乎不影響它的行動,而這是檢查出來唯一的問題。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它變得愈來愈消沉。」

  這時蒙哥傑利開始移動。它從沙發的扶手爬到沙發靠背,然後偷偷摸摸地朝我們接近。

  「於是有一天,」羅斯福繼續說道:「我在報紙上讀到一則副刊的新聞,介紹洛杉磯一位自稱動物溝通師的女士。她的名字叫葛洛莉。

  陳。她上過大大小小的電視訪談節目,替許多人提供寵物港商,並著手寫書。那篇文章的記者把葛洛莉捧得跟好萊塢電影明星似的。我想,他一定拿了什麼好處。你還記得嗎?我告別足球生涯之後,拍過幾部電影。在那當中,我見過無數的社會名流、演員、搖滾歌手、和喜劇明星,還有不少導演和製作人。他們有些人相當不錯,有些人非常聰明,但是老實說,他們當中有許多人,還有大多數和他們廝混的人大部瘋狂得嚇人,如果你身上沒有攜帶夠威力的武器,最好不要和他們鬼混。」

  在緩步爬過長長的沙發靠背後,貓撲跳到接近我們這一側的沙發扶手。他驟然俯蹲下身體,肌肉緊繃,低頭著引頸向前,耳朵平貼在頭上,做出即將縱身飛越六英尺鴻溝、從沙發跳到餐桌上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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