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惡月之子 | 上頁 下頁
五九


  在歐森與我遭受猴群攻擊之前,我一直試著找出這些猴子與眾不同的地方;現在讓我再度回到原先的謎題。這些猴子大膽、處心積慮和一般害羞、頭腦簡單的恒河猴大不相同。最明顯的差異是,它們的脾氣火爆並且生性兇猛。但是暴力傾向並非區分這兩種猴子的主要特質;那只是結果,不是原因。我看出兩者最重大的差異,但是我無法解釋也不願意多往那個角度去想。

  濃濃的白霧依然凝結在四周,但是已有漸漸泛光的趨勢。混沌之中,模模糊糊的燈光隱約乍現,是海邊的建築物和街燈的亮光。

  看到文明的燈火,歐森喜出望外地發出一聲低吟——也可能是松了一口氣的緣故,雖然置身市區並不意味著比較安全。

  當我們完全脫離南灣角,來到埃姆巴卡德羅大道時,我停下腳步,將塞在夾克口袋的帽子取出,我戴上帽子,扯一扯帽檐,又到了象人整理儀容的時間。

  歐森偷偷抬頭看著我,歪著頭露出很關切的表情,然後嗔了一聲,像是表達他的許可似的。畢竟,它是象人的狗,它自我形象的一部份有賴於我舉止和儀容的端莊。

  街燈的照明使得能見度驟然提高到一百英尺左右,濃霧就像古老死海的幽靈海浪般洶湧澎湃地湧入大街小巷;泛著金黃色的燈光從一顆小水滴傳遞到下一顆小水滴。

  就算猴群想繼續跟蹤我們,它們也無法正大光明地出沒,而且必須保持較遠的距離,才不會被輕易發現。就像愛倫坡(Poe )的《太平間謀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 」)裡的角色一樣,它們只能躡手躡腳地潛伏在公園、沒有燈光的小巷、陽臺、圍牆和屋頂。

  夜已深,此刻的街道上沒有行人,也沒有行駛的車輛。整座城市看起來形同廢墟。

  我整個人籠罩在一種不安的預感裡,眼前空蕩蕩的街道,猶如預示一場恐怖的浩劫即將在不久的未來降臨月光灣。我們的小城市嚴

  然正為扮演幽靈城做彩排。

  我騎上單車,沿著埃姆巴卡德羅大道北駛。那位到廣播電臺透過薩莎與我聯繫的人,此刻正在他停泊在瑪莉娜碼頭的遊艇裡等候我的到來。

  當我踩著腳踏車駛過荒涼的街道時,我的思維不由自主地再度回到新世紀怪猴的主題上。我確定我已經找出恒河猴和這些夜裡出沒的怪猴間的差異,但是我極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似乎沒有別的解釋,這些猴子的智商遠遠超過普通的猴子。

  比普通的猴子聰明很多,簡直聰明絕頂。

  它們明白巴比拿照相機的動機,所以把照相機偷走,連他的新相機它們也不放過。

  它們能從安演拉工作室的三十個洋娃娃中認出我的臉,然後用那個洋娃娃來嚇唬我。事後,它們甚至懂得放火掩飾謀殺案。

  衛文堡的大人物們想必在從事某種細菌戰的研究,但是這依然無法解釋他們實驗室裡的猴子為什麼比一般的猴子聰明。

  到底要多聰明才算「絕頂聰明」?它們或許還沒有聰明到可以贏得機智猜謎遊戲!或許沒有聰明到可以教授大專程度的詩學課程。

  成為成功的廣播電臺經理人、偵測世界各地的衝浪情報或撰寫紐約時報的暢銷書,但是它們的聰明或許足以令它們成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危險、最難以控制的有害動物。想想看,以老鼠快速繁殖的能力,假如它們有人類一半聰明,又知道如何避開捕鼠器和老鼠藥的話,會對人類造成多大的災害。

  這些怪猴真的是實驗室的逃兵嗎?是因為它們太聰明抓不到才任它們四處遊蕩嗎?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它們當初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聰明呢?它們到底想要什麼?它們到底有什麼陰謀?為什麼不發動大舉的捕捉行動追蹤包圍它們,然後把它們統統關回較堅固的籠子裡,讓它們沒有機會再逃脫呢?

  難道它們只是衛文堡某些陰謀人土操縱的工具?就像警察單位訓練的警犬。或像海軍用來偵測敵人潛水艇的海豚,據謠傳,它們甚至被用來攜帶附磁鐵的炸藥到敵艦的船身上安置。

  成千上百的疑問在我的腦海裡翻雲覆雨。每一個都同樣瘋狂。

  端看答案為何,讓這些怪猴智商提升的過程可能極為驚世駭俗。

  想到它們的殘暴以及與生俱來的敵意,不禁令人對人類文明可能會遭遇的浩劫憂心如焚。

  安演技預測的世界末日或許並非無稽之談,假如我知道真相的話,假如有那麼一天,我的評估或許比她更悲觀。只可惜,末日先找上了安琪拉。

  我的直覺是怪猴只是整個故事的一部份。它們只是史詩的一個章節,不是史詩的全部。還有更多駭人聽聞的事正待發掘。

  跟衛文堡的機密計劃相比,從潘朵拉的盒子裡傾巢而出的所有侵蝕人性的罪惡——戰爭、蟲災、疾病、饑荒、洪水——或許都只是小巫見大巫。

  火速趕往瑪莉娜碼頭的路上,我不小心騎得太快,害得歐森無法跟上我的速度。我看見它使盡全力向前奔跑,耳朵上下拍打,氣喘如牛,但還是節節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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