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惡月之子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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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海裡浮現一張十分吃力寫的恐嚇字條,上面寫著幾個鬥大的字——小心你的屁股,猴子留。 它們並沒有聰明到留字條的地步,但是方法比我想像得直接多了。 巴比說:「其中一隻猴子在我床上撒尿。」 「噢,好傢伙。」 「它們鬼鬼祟祟的,就像我跟你說的。我決定不再嘗試為它們照相,就算我哪天晚上碰巧拍到一張相片……它們也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你怕它們。我不知道你受到這樣的困擾,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會害怕。我今天晚上跟你學到很多東西,兄弟。」 他不願承認自己害怕。 「所以你才買了那把獵槍。」 「因為我覺得偶爾嚇嚇它們比較好,讓這些小雜種知道我的地盤不是任人願意侵犯的。老天有眼,這原本就是我的地盤。但是我並非真的害怕,只不過是一些猴息子罷了。」 「但是別忘了——它們其實不是。」 巴比說:「有些時日,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經由電話線從大老遠的威美雅灣被琵雅傳染到新世紀病毒——她在那頭為自己是卡哈胡娜轉世一頭熱,我則在這頭被這些『新世紀怪猴』搞得滿頭包。我懷疑那些小報會不會這樣稱呼它們?」 「新世紀怪猴,聽起來很響亮。」 「那正是我不願意通報的原因,我不希望將自己變成媒體注目的焦點,我不想變成發現大腳哈利或外太空生物的小癟三。那樣一來,我永遠也無法過我原來想過的平靜生活,不是嗎?」 「但是你會變成跟我一樣的怪物。」 「沒錯。」 此刻,那種被監視的感覺變得愈來愈強烈。我險些忍不住學歐森低聲吼幾聲。 歐森安安靜靜地站在我和巴比中間,仍然維持在警覺狀態,它舉起頭,豎起一隻耳朵。雖然它已經停止發抖,但是它顯然對四周環伺的眼光抱持尊重的態度。 「在我告訴你安演拉的事之後,你現在至少知道這些猴子和衛文堡進行的計劃有關。」我說。「這已經不是小報空穴來風虛構的情節。 而是真實發生的情況,就在我們生活的四周,我們可以盡一份心力。」 「還在進行當中。」 「什麼。」 「根據安玻拉的描述,衛文堡並未完全關閉。」 「但是那個地方明明十八個月前就廢棄了,要是還有人員在裡面 從事任何運作,我們不可能一無所知。就算他們住在基地裡,總免不了要進城買東西或看場電影之類的。」 「你說安演拉把這件事描述成阿瑪界登,她的意思也就是世界末日。」 「是的,那又怎麼樣?」 「所以若是你整天為了摧毀全世界的計劃忙得不可開交,你大概不會有時間到城裡看電影。總而言之,就像我說的,克裡斯,這是個大海嘯,對象是政府,你硬要衝這樣的浪,只有白白送死。」 我雙手握著車把,直挺挺地站著。「即使你親身經歷這些猴子的行徑之後,你還是決定撒手不管嚴地點點頭。」如果我不輕舉妄動,它們可能遲早會自討沒趣地走開。反正它們也不是每天晚上都出沒,一個禮拜頂多一兩次,假如我繼續這樣僵持下去……可能有機會恢復往日平靜的生活。」 「話是沒錯,但是安琪拉或許並非誇大其詞,或許一切都再也無法回復往日的樣子。」 「果真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舉穿上緊身衣和被風?反正輸定了。」 「對XP俠來說,」我故意用嚴肅的口吻嘲諷地說:「輸贏不是理由。」 「白癡。」 「呆頭鵝。」 「爛人。」 「木頭人。」我興致勃勃地說,一邊牽著腳踏車穿過沙地往離開木屋的方向走。 歐森發出一聲微弱的低吟,仿佛在抱怨我們放著比較安全的木屋不待,硬要跑到外面來,但是它並不因此退卻,它緊緊跟在我身邊,往內陸的方向前進,一邊猛嗅夜晚的空氣。 我們一起走了三十英尺以後,巴比忽然用腳踢起一小團細沙,快步跑到我們面前,擋住去路。「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嗎?」 我回答:「交友不慎?」 「你的問題在於你費盡苦心要在這世界上留下足跡,你想留下一些痕跡,證明你來過這裡。」 「我才不在乎那些。」 「狗屎。」 「說話客氣點,別忘了有一隻狗在場。」 「那才是你寫書、發表文章的真正動機。」他說:「為了要留下痕跡。」 「我寫作只因為我熱愛寫作。」 「你總是把自己說得冠冕堂皇。」 「因為寫作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困難的一件事,而且我覺得很值得。」 「你知道它為什麼這麼困難嗎?因為它違反自然。」 「對不能讀、不能寫的人或許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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