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惡月之子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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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選購一把連文學教授都能操作自如的武器,父親不惜多花一些錢購買配備雷射瞄準裝置的手槍,好傢伙。 我對手槍的操作並不十分熟悉,但是我知道有些機種的手槍設有「安全啟動」系統,內部的保險裝置只有在扣下扳機時才會解開,在射擊之後又會自動銜接。或許這把槍就是這類型的槍支。假如不是的話,萬一遇到與敵人正面衝突時我很可能會發現自己子彈射不出來——要不然就是手忙腳亂之中誤射自己的腳。 雖然我沒有受過這樣的訓練,但是眼前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能執行這項任務。坦白說,我曾想過奪門逃跑,躍上我的單車,先騎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再打電話報警。可是,如果我這麼做的話,我這輩子恐怕永遠都無法正視鏡中的自己,或歐森的眼睛。 我討厭自己的手一直不停地發抖,但是在這個該死的節骨眼上,我當然不能停下來做深呼吸運動或靜坐。 當我穿過廚房來到餐廳敞開的門邊時,我考慮了一下是否應該把槍放回口袋改回廚房抽屜裡拿刀。安琪拉描述猴子的故事時,曾經把收藏刀子的地點指給我看。 最後還是理性獲勝,我拿刀和拿槍的技術半斤八兩。 此外,拿刀往另一個人身上又剮又刺,似乎比扣扳機需要更多的冷血殘酷。當然,遇到自己或安琪拉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我會不顧一切採取任何必要的手段,但是我不否認單是開槍可能比拿刀廝殺肉搏適合我。在衝突的關頭,容不下任何一點畏縮,一丁點都可能讓你喪命。 想當年我才十三歲就敢跑到火化場偷看遺體火化。但是,縱然過了這麼多年,我對上防腐劑的過程還是望之卻步。 我迅速地穿過餐廳,再一次呼喚安琪拉的名字,她仍然沒有回音。我不能再喊第三次,倘若當真有人闖入屋裡,我每喊一次安琪拉的名字就等於向敵人洩漏我所在的位置。 來到客廳裡,我沒有停下來關燈,但是我儘量別過臉往旁邊跨一大步繞過去。 頂著前廳刺眼的強光,我朝書房敞開的門望過去,確定沒有人在裡面。 化粧室的門是開著的,我將門整個推開,用不著開燈就看得見裡面沒有人。 我把帽子遺忘在廚房裡,沒戴帽子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全身赤裸暴露在外一般,於是我趕緊將前廳天花板的燈光關掉。黑暗的恩澤 再度降臨在我身上。 我抬頭朝樓梯中間的平臺張望,樓梯從那裡開始向後轉折到上面我看不見的地方。依我看來,樓上沒有一盞燈是亮著的——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我習慣黑暗的眼睛就是我最大的優勢。 我的大哥大電話系在我的腰帶上。我一邊上樓,心裡邊想是否要打電話報警。 在我傍晚爽約以後,路易斯·史帝文生想必正在到處找我。如果是這樣的話,局長可能會親自接這通電話。然後,那個光頭先生很可能會跟他一起搭車過來。 曼紐·拉米瑞茲也愛莫能助,因為他今晚必須在局裡當班,我不放心請別的警官協助。據我猜想,月光灣地區涉案的警察應該不只史帝文生局長,或許除了曼紐以外,整個警方都是同謀。事實上,儘管我們之間交情匪淺,我還是無法完全信任曼紐,必須等我對整件事情有更進一步的瞭解才能下定論。 我雙手握著葛洛克手槍一步步爬上樓梯,隨時準備在發現有人移動時按下雷射瞄準開關。我不時提醒自己要做英雄就不能失手開槍誤射安琪拉。 我在樓梯中間的平臺轉身,發現上層的樓梯比下層的樓梯還要黑。客廳裡的燈完全照不到這麼高的地方。我靜悄悄地迅速爬上樓梯。 我的心臟也沒閑著;它依然溫和地運轉著,沒有任何加速的跡象,這點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若換作是昨天,我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竟然能如此迅速地適應隨時可能面臨的暴力衝突。我甚至開始對危險產生一股的莫名渴望。 二樓共有四道門,其中有三道是關著的,只有第四道門——離樓梯最遠的一道門——是開著的,裡面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我不喜歡就這麼從那三道緊閉的門前走過,至少應該先確定裡面是否有人再說,否則,很可能會從背後遭到偷襲。 然而,由於我罹患XP症,加上我的眼睛一遇到強光就會瞬間感到刺痛和流淚,我只能仰賴我右手的手槍和左手的筆燈對這些地方進行搜索。這樣做不僅不自然,耗費時間,而且相當危險。每當我踏入一個房間,不管我身子蹲得多低或行動多快速,敵人立即能在我細小的筆燈還沒照到地之前,從筆燈的亮光確切掌握我的位置。 我最大的勝算就是儘量發揮我的長處,也就是利用黑暗的環境,拿陰影作掩護。我橫著身體穿過二樓的走廊,同時留心前後兩側的動靜,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整個屋內也沒有別人發出任何聲音。 左邊的第二道門只開了一小個縫隙,除了狹窄一線光之外裡面什麼也看不見。我用槍托用力將門朝裡面推開。是主臥室,看起來極為舒適,床上鋪得十分整齊,一條色彩鮮豔的毯子垂掛在安樂椅一邊的扶手上,腳凳上放了一份折疊的報紙;梳粧檯上陳列的精緻香水瓶閃閃發亮。 其中一個立燈是開著的,燈泡的燭光並不強,而且大多數的光線都已經被縐褶的布燈罩遮住。 安琪拉依然不見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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