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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對阿古-阿古的看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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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著居民 一個人無緣無故地手拿石器,走向最近的岩壁,著手開採堅硬的岩石,這似乎不大合乎情理。誰也沒見過玻裡尼西亞人這樣做過,甚至在紐西蘭最寒冷的地方也不曾見過有這種人。正常情況下,這種工程需要好幾代人的石刻經驗,而且光憑經驗還不夠,還需要能吃大苦和具有創作熱情的人才行,也就是像複活節島的市長那種人。這個迷信的市長,當然不屬玻裡尼西亞類型的人。我的腦海中依然出現他的形象,他站在門旁,身後的地板上放滿怪誕的石像,他的左面放著一個與他齊膝高的肉眼看不見的小阿古-阿古。 我冷得有點兒發抖,於是爬出冰涼的池塘,在曬得火熱的石板上舒展一下身子。我躺在那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瀑布飛濺過來的霧狀水珠像甘露似地灑在身上,使我感到熱帶陽光下的生活真是快活如神仙。我仍舊懷念著複活節島。我的思想就是我的阿古-阿古;我可以隨心所欲地神遊世界各地,其速度之快,就像市長的阿古-阿古能遨遊智利或其他遙遠的海島一樣。 我試圖在頭腦中勾畫出市長的阿古-阿古的具體形象。市長本人是否對阿古-阿古外貌有個清晰的形象,也使人懷疑。但阿古-阿古一定是市長本人的思想、良心、直覺的化身,即某種超然不羈、沒有骨骼、人眼看不見的精神。當肉體還生存于世時,它可以驅使肉體做出世上最奇妙的事情。當人的肉體和骨骼不復存在時,它依然存在,獨自守護人們的洞穴。 市長向他的阿古-阿古求教時,靜默肅立,就像跟故世的祖母交談一樣。我張口一說話,這位老祖母隨同他的思緒一起消失了。他站著沉思,自我反省,聆聽自己的直覺在和自己的阿古-阿古交談。你愛怎麼稱呼它,就怎麼稱呼它,它是人體中無法用高度和重量單位來量度的東西。市長把它稱為自己的阿古-阿古。當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放它時,就讓它站在自己的左膝旁邊。為什麼不能放在那裡呢?它總是在一些最奇特的地方漫遊。 我為自己的阿古-阿古感到內疚。在與我相處的一年中,它總是不能自由自在地飛向那無邊無際的宇宙,我仿佛聽到了它的陣陣埋怨聲。 「你變得十分迂腐,太缺乏詩意了。」它說,「除了枯燥乏味的事實,你對什麼也不感興趣。多想一想從前這些島上富有浪漫色彩的生活吧!想一想整個人類的命運及你無法用泥刀從地下挖出來的所有東西吧!」 「這可是個科學考察隊。」我說,「我跟科學家一起度過了大半輩子,接受他們的最高信條:科學的任務是純研究,不能臆測,不能毫無根據地試圖證明某件事。」 「打破那種清規戒律。」我的阿古-阿古說,「要敢於向科學家挑戰。」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們上次乘木筏來到這些島嶼時,我倒是那樣想的,不過這次可是個考古隊。」 「呸!」我的阿古-阿古說,「考古學家也是人!真的,我見過他們。」 我叫阿古-阿古不要做聲,撩了一點水向一隻冒昧闖進瀑布形成的霧氣中的蚊子潑去。但是我的阿古-阿古又開腔了,它可沉不住氣。 「你認為複活節島的紅發人是從哪裡來的?」它問道。 「安靜些。」我說,「我只知道歐洲人首次登陸時,紅發人就已居住在那裡。那位市長就是他們的後裔。此外,所有的古老石像都表現了梳紅色髮髻的人。如果再發表其他議論,就沒有充分根據了。」 「他們發現複活節島時,認為這些人是紅發人也是沒有充分根據的。如果是的話,他們是絕不會到那裡去的。」我的阿古-阿古說。 「我不想推測。」我回答說,翻過身來背朝天趴著,「我不想對不瞭解的東西信口開河,亂髮議論。」 「好,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我,我會對你不知道的進行補充。」我的阿古-阿古說。於是我們就友好地談了下去。 「你認為紅頭髮也是由於島上的氣候造成的嗎?」它接著說,「否則,你如何解釋?」 「那是無稽之談。」我說,「當然,過去一定有紅發人登上過本島,至少土著居民中有紅發人。」 「附近地區有紅發人嗎?」 「有幾個海島上有,例如在馬克薩斯群島上。」 「那麼在大陸上呢?」 「有,根據佩德羅·皮紮羅的描述,秘魯西班牙人發現印加帝國時,大多數安地斯山印第安人身材矮小,膚色黝黑,而統治他們的印加人卻身材高大,膚色比西班牙人還白皙。他還特別提及秘魯有幾個長紅頭髮的白人。我們在木乃伊中發現過類似的情況。在太平洋沿岸的帕拉卡斯沙漠中,有很多寬敞的人工建造的墓穴,裡面保存著許多完好的木乃伊。人們打開那些包裹木乃伊的尚未褪色的花布時,發現有些木乃伊具有今天印第安人那種又粗又硬的黑髮,而以同樣條件保存下來的木乃伊的頭髮,卻是紅色而又常常是棕栗色的,柔滑、彎曲如波浪,就像歐洲人的那樣。他們的顱骨較長,身材特高,和今天秘魯的印第安人大不相同。毛髮專家通過顯微鏡分析證明,紅發具有通常區分北歐日耳曼民族的頭髮類型與蒙古人或北美印第安人頭髮類型的全部特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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