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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地下世界的「神鬼」中間(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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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試過用烏穆特卡普烤雞嗎?」我單刀直入地問他,「你在洞穴前設法扮演過塔胡嗎?」 他聽了,緊張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全變了。 「我得跟兄弟們商量一下。」他最後說,「我不能獨自做主。洞穴屬好幾個人,我只有一份而已。」 我瞭解到,他家祖傳洞穴中,有一個洞穴入口處已經失傳,但他和兄弟丹尼爾共同擁有另一個洞穴,而這個洞穴的入口處只有阿爾伯托一個人知道。「王孫公子」知道那裡的石器都用托圖拉葦席包起來,這個洞穴裡還有朗戈-朗戈書板及古老的劃槳。最珍貴的卻是一艘石帆船,他管這艘石帆船叫瓦卡奧霍;還有一個精工研磨的黑色石像,石像很大,能夠到人的上腹部。 由於阿爾伯托不願將洞穴的入口處指給兄弟們看,所以「王孫公子」多次尋找這個洞穴,都沒有成功。阿爾伯托可以坐在村裡,向兄弟們講述洞穴的地點,但是不敢領他們去,親自指出洞穴的所在地,他害怕會讓阿古-阿古看見。 過了好幾天,「王孫公子」又露面了。這次,他是帶著幾個大西瓜騎馬過來的。他一面卸瓜,一面把身子俯在馬背上悄聲地說,他有可能替我弄到古老的石雕,好幾天來,他的妻子老是邊哭泣邊埋怨,說她算是找了個窩囊廢丈夫,連自己的祖傳洞穴都找不到。她哭鬧了幾天仍無結果,丈夫回家時總是雙手空空。她只好轉而向年老的叔叔求援,要求叔叔幫個忙,以便弄到蓋新房子的木料。她聽祖母說過,叔叔知道這個洞穴的入口處,而洞裡收藏的東西她也有份,因為她的父親已去世了。她哭哭啼啼沒完沒了,當時和他們一起住在那間石屋裡的叔叔厭煩起來。最後,這位老人答應將通向洞穴的道路指給他們看。 她的叔叔就是年老的聖地亞哥·帕卡拉蒂,他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哥哥蒂莫特奧建造蘆葦船。這四位上了年紀的兄弟們,現在給我當漁夫。我得為那些在拉諾拉拉庫進行發掘的工人提供全部膳食,於是,我就按照石匠時代的古老傳統行事:我挑選了一批人,組成一個專門班子,日夜輪流專門替在採石場幹活的人捕魚捉蝦。這樣就可以稍稍補充每日供應給他們的肉、米、糖等食物,而這些食物也以驚人的數量從大船運至岸上。最後,我們不得不把所有的麵粉留著自己用,只有帕卡拉蒂兄弟四人經常到營地來領取不大新鮮的麵包。他們把麵包放在咖啡裡蘸一蘸,當點心吃。我們和老聖地亞哥特別要好,因為他每天都來營地,代表他的兄弟領取配給的麵包和煙草。 老聖地亞哥是個歡歡喜喜、無憂無慮的人,總是對生活感到心滿意足,愛開個玩笑,樂上一陣。但是,阿恩提出要獨自一人在拉諾拉拉庫火山口的湖旁住下時,他卻雙眉緊鎖,臉色變得非常陰沉,簡直有點兒怒氣衝衝了。無論如何,在半夜三更,聖地亞哥自己是不願獨自跑到巨像旁的火山口水潭去的,因為阿古-阿古就潛伏在巨像後面,會從湖中蘆葦叢裡向他吹口哨兒,因此,聽說「聖地亞哥大叔」主動提出陪我們進洞時,我感到特別奇怪。 吉普車在那條通往拉諾拉拉庫路上的小石屋旁停下來時,已是深夜了。我在這幾位考古學家中選擇了阿恩,因為他最瞭解聖地亞哥。商船船長、二副及智利來的桑車也和我們同去,他們暗自希望也能獲准進洞。「王孫公子」和妻子及一位青年從小屋裡快步走出來,他倆向我解釋道,那個青年就是聖地亞哥的兒子。 「聖地亞哥呢?」 「他有病,不能來了。不過他已經把洞穴所在的地方告訴了兒子。」 這一套我早就明白了,它意味著已經發生令人掃興的變化,計劃將要「流產」。於是,我走進小屋去看看聖地亞哥到底病得多厲害。只見他蹲在牆角,滿臉愁容,兩眼直愣愣地向前凝視著。見我進去,他故意乾咳一陣。其實,聖地亞哥一點兒也不像發燒,也看不出有病的樣子。但是,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他對自己答應要做的事感到非常懊悔。 「聖地亞哥,你這老東西,你像金槍魚那樣歡蹦亂跳。有我和你在一起,你一定不害怕阿古-阿古吧?」 聖地亞哥急急忙忙掏出煙捲,聲音嘶啞地笑起來,臉上的魚尾紋深深地皺到耳根,活像手風琴風箱上的褶子。 「先生,我背疼。」 「那你就不該抽煙。」 「可還不至於厲害到這個地步。」 §兩具骷髏 我一直跟這位老人打趣,最後他半推半就地走出屋子,似笑非笑地爬進吉普車。這樣,車上共有九個人了,聖地亞哥跟我擠在一起。他坐在車中一言不發,神情嚴肅,替我們指路。我們從拉諾拉拉庫沿著南海岸拐過去,順著懸崖邊緣依稀可辨的車轍向前駛。我們得堅持前進,雖然車道幾乎無法辨認,但是卻很容易憑藉自己的感覺,摸索向前。 「那並不是收藏寶物的洞穴,先生。」老人突然說話了,巴望我們能對它不感興趣才好。 「那麼,裡面什麼也沒有嗎?」 「啊,有一點兒。我打十七歲起就從未進過這個洞穴。是一位老太太臨終前把這個地方指給我看的。」 車還沒有開到瓦伊胡,老人就叫我們停車,剩下的路只好徒步前往。我們往下向懸崖邊緣走去時,月光皎潔明亮,我又看到了銀灰色的海浪拍打著山腳的一排熔岩石。聖地亞哥隨身帶著自己用兩條細繩製成的繩梯,中間系著一根不很規則的小棍,算是梯級。到了懸崖邊緣,「王孫公子」的妻子遞給他一個小包。他從包裡拿出一隻我們熟悉的、用香蕉葉包著的烤雞。他請我吃雞的尾部,因為他要把我領進洞內。包裡也有常見的烤紅薯,但是他只讓我吃雞尾部,而且只有我一個人才能有這口福。剩下的那些美味的雞肉放在岩石上。 接著,這位老人站在懸崖邊緣面向大海,忽然低聲唱起了一支單調的歌曲。歌聲冷不防停了下來,像是突然中斷似的。接著,他安詳地轉過身來,對我說,我必須答應在洞穴裡留下一點東西,至於留下什麼倒無所謂,反正得留點兒東西。他解釋說,這是當地的「規矩」。這個洞穴雖然是他的,可是洞裡保存著他的一些遠親的屍骨,因此,剛才他向阿古-阿古祈禱時,便吟唱了洞穴的法定主人的名字。 聖地亞哥將繩梯的第一蹬梯級套在高地邊緣的一塊熔岩石上,把繩梯從懸崖上放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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