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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進入複活節島的秘密洞穴(5)


  小路繞過了一塊玉米地。地裡有幾塊多石地段,光禿禿的沒長玉米。最後,小路通到了一個地方。後來阿坦告訴我說,那個地方叫瑪泰米亞。瑪泰米亞是複活節島居民給火星起的名字。我竭力想辨清方向,但是,除了我腳尖兒前的手電筒光外,四周很黑,只能依稀看到星星下三座圓形小山的輪廓,此外什麼也看不見。這三座小山中有一座在我的正前方,另外兩座在右邊。

  我們六人臨時湊成一個小組,它兼具古今社會兩種極不協調的特色。組員們默不作聲在黑夜中行進,這真是世上罕見的事情。我走在最前面,肩上背著航空旅行手提包,裡面裝著「村莊艇長」的那本朗戈-朗戈書稿。阿坦給的那個齜牙咧嘴的石骷髏頭,放在挪威皇家外交部的郵袋裡。後面五人一個跟著一個,手裡拿著攝影設備及空的硬紙板盒。現在,我們來到了一塊長著高高野草的田地,地裡的草已經枯乾。阿坦輕聲說,我們得停下來,並關上手電筒。

  阿坦的哥哥,即「村莊艇長」,離開隊伍向左走了五十碼左右,背朝我們站在很高的草叢中,然後開始用玻裡尼西亞語低聲說話。夜闌人靜,他在開闊的田野裡突然說話,聽起來特別清晰。他的聲調抑揚頓挫,從容自如,悅耳動聽,即使他說得很響時,也不是直著嗓子大嚷。的確,在他前面的草地上一個人也沒有,星空下,只有他獨自一人孤單單地站在那裡,他的背影清楚可見。阿坦興奮地輕聲告訴我們,他哥哥在對附近的阿古-阿古說話,求它們保佑。「村莊艇長」回來後囑咐我們說,離開小路時,不能嬉笑,也不能高談闊論,表情要嚴肅。這次他又叫我帶路,讓我領著大家穿越草地,走過他獨自一人曾經站著說話的那個地方。

  乾草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四處。我們走到一個地方就停住腳步。「村莊艇長」蹲下來用雙手扒拉沙土,不久就扒出一片綠油油的香蕉葉。原來,那天早晨塔胡·塔胡姑母在這裡準備好一個「烏穆」,即玻裡尼西亞的土灶。「村莊艇長」一層又一層地剝掉香蕉葉,越往裡,香蕉葉越黃,熱氣越足,油水越大,最後露出了烤雞的白色雞肉和三塊紅薯。頓時,香噴噴的氣味兒撲鼻而來。這種香味兒在黑夜中飄散開來,使我們垂涎欲滴。

  揭開土灶那陣工夫,阿坦坐在旁邊緊張地瞪眼瞧著。他看到土灶裡的雞及紅薯似乎都很正常時,才放心了。塔胡·塔胡的土灶十分成功,這意味我們都將交上「鴻運」。

  我們恭恭敬敬地蹲在土灶四周,聞著這股香味兒。阿坦低聲叫我掐下雞尾部,當著大家的面吃,一面大聲念著複活節島的咒語:「赫凱-特-圖穆-哈昂格-特卡魯-哈諾-伊帕-凱-諾魯埃戈。」

  後來,我發現當地人自己翻譯這段符咒中的一些古老的詞句也感到困難。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將食用這一挪威長耳人正式的土灶裡煮熟的東西,以獲得馬納神力而進入洞穴。

  很明顯,阿坦兄弟倆依然緊張異常,我也從來沒有這樣費勁試圖流利地背誦我並不全懂的難句。與此同時,我運用禽類解剖的全部知識,在黑暗中摸到了縮著脖子、蜷著身子的母雞尾部。我發現雞頭及雞爪雖已扭到一邊,但還沒掉下來,而雞喙卻不見了。這時,我想起市長曾對我說過,可以利用雞喙來施展魔法,把仇人置於死地。

  §令人討厭的的綠頭大蒼蠅

  我掐下小小的雞尾部,放在嘴裡咀嚼著,味道挺不錯。接著,我又吃了一小塊紅薯。紅薯的味道美極了。我吃完雞肉,嘴裡剩下一塊圓圓的雞骨頭,不知道該吞下去還是吐出來。我得小心,別弄錯了。於是,我想坐下來啃雞骨。後來恩利克打手勢告訴我說,可以把骨頭吐出來。但是,阿坦卻說不要亂吐,叫我把骨頭吐在一片香蕉葉上。

  接著,我遵照囑咐給在場的每個人一小塊雞肉和一小塊紅薯。每次,我這個分食物的人和那個吃的人都要念一遍這套複雜的符咒。首先分到雞肉和紅薯的是攝影師。他毫不理解其意思,但是,他卻大膽地念起這套咒語。當時,我很擔心。還好,他含糊其辭地從頭說到底,誰也說不上他說得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輪到埃德時,他卻一點兒也不會,我只好代他念了一遍。我話音剛落,他馬上就把這些美味的食物一口吞了下去,以此來避開這一難題。

  闖過這道難關以後,我確實開始感到非常饞,因為只讓我吃香噴噴的雞尾部,實在不過癮。阿坦輕聲告訴我說,阿古-阿古見我們都為了向阿古-阿古表示敬意而分嘗食物,感到很滿意,現在我們大家可以隨意食用了,可以將整個雞都吃掉以祈求「鴻運」。我聽了十分高興。我從來也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也從來沒有吃過用香蕉葉包著、在老塔胡·塔胡姑母的土灶中烤就的精美食物。在這一方面,那位年老而擅長舞蹈的幽靈倒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巫婆。她不用查閱烹調指南,也不需要調味品,然而其烹調技術卻勝過專門訓練的名廚師。而且,世上任何餐館都無法為顧客提供這樣一個就餐勝地:滿天星斗,四周是微微舞動的草影,而調味料的芳香,則從廣闊的原野和熄滅了的爐火處飄向我們的食物。

  這一儀式並不是為我們這些圍成圓圈坐在地上啃雞骨的人,而是為別的客人而舉行的。那些客人沒有腸胃,當然不會有我們這樣好的胃口,它們只看到這頓飯菜色、香、味俱佳而異常高興。我幾乎為那些圍坐在我們四周草地上的阿古-阿古感到遺憾,要是他們有點兒嗅覺該多好啊。阿坦低聲提醒說,我們得時常把啃過的雞骨從肩膀上方向身後扔去,還得說:「我家的阿古-阿古,吃吧!」

  我們跟阿古-阿古說話時,聲音很大,但是,相互之間談話時卻壓低嗓門兒。很明顯,這些沒有腸胃的「貴賓」聽覺不靈,它們最敏銳的感覺一定是視覺。

  我們正吃得痛快時,飛來了一隻令人討厭的的綠頭大蒼蠅,直落在烤雞上面。我想把它趕走,但是躊躇了一下。看來,我沒有趕蒼蠅是對的,因為阿坦死死地盯住這只綠頭蒼蠅,低聲而熱切地說:「那是阿古-阿古在唱歌,這是鴻運的象徵。」

  大夥兒吃個不停,阿坦越來越高興了。等那塊大紅薯只剩下一口時,他叫我把它分成好幾個小塊兒,撒在四周,撒在香蕉葉上,撒在空的土灶裡。

  撒完之後,阿坦輕輕對我說,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他站起身來,叫我帶上「鑰匙」:現在我要打開洞穴的入口了。對於將要親眼看到的事物,我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我們向西只走了大約十五到二十步,阿坦就停下不走了。我們倆都蹲下身子。我坐在地下,把那個面目猙獰的石骷髏頭放在膝蓋上。

  「現在問問你的阿古-阿古,入口處到底在哪裡。」突然,阿坦以近乎挑戰的口吻,輕聲對我說。

  我感到很緊張,我們現在正處在平地的中央,這塊地像房門那樣平坦:除了遠處星空下有三座山巒的輪廓外,根本看不到什麼小山。這裡連塊狗舍那麼大的岩石都沒有,哪兒會有洞穴呢?

  「不。」我回答道,「我可不能問。詢問洞口在哪裡,就是打聽別人的私有財產,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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