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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火山形成的隧道裡(3)


  我們繼續往下挖,一直挖到那個地址灶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發現了許多魚鉤碎片、貝殼、骨頭碎片、木炭及人齒。我們一定挖到古代的地層了。接著,比爾挖出了一顆美麗的藍色威尼斯珍珠,並且認出這是二百年前歐洲人與印第安人做買賣用的那種珍珠。從目前挖掘的深度來看,還沒有超出第一批來這兒的歐洲人的時代。這顆珍珠最早傳入複活節島的時期,可能是本島的發現者羅格溫時期,因此,我們所挖掘的深度,還沒有超過公元一七二二年。我們查閱了羅格溫發現複活節島的航海日誌。日誌上記載著:他把兩串藍色的珍珠、一面小鏡子和一把剪刀作為禮物,贈給了第一個登上他那只船的當地人。十分自然,這些珍珠有的可能被國王收藏在阿納基納的宮廷中。我們又往下深挖了一點兒,所挖到的卻只是些碎石,看不到人類活動的任何痕跡。

  現在,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在不長樹木的複活節島上進行發掘是會有收穫的。無疑,我們可以深入發掘了。不過,我們得請當地人幫助挖掘,因為,列入我們計劃的發掘工程中,有一兩項需要很多人,光憑我們自己這些人遠遠不夠。

  這幾天,我們很少見到當地人。為了避免被盜和上當受騙,塞巴斯蒂安神父明確要求我們,必須禁止沒有特殊任務的當地人通過營地。他完全明白,不讓我們的人和島上活躍的婦女接觸是辦不到的。所以,如果我們的小夥子們想娛樂娛樂,他們可以騎馬到村裡去,否則,整個村莊很快就會遷移到我們這邊來的。我們同意這一安排。在營地周圍,我們還拉上一根繩子作為禁區的象徵性邊界。總的來說,這種做法產生了非常良好的效果。再說,除了少數羊倌外,誰也沒有必要到島的那邊去逛蕩。因為,倘若當地人越過他們那一邊的籬笆牆,就總有機會偷上一兩隻羊。可事實上,這樣限制人們的行動自由,在一個小小的島上是不容易做到的。

  頭幾天的一個夜晚,放在營地外面的兩個水桶給人偷走了;作為禁區標界的細繩也被割斷,讓人當做值錢的東西拿走了。塞巴斯蒂安神父認為,人們偷走那條繩子,是為了給一隻準備出海的小筏子做索具。後來,總督派了卡西米羅和尼古拉斯兩人在我們營地附近巡邏,他們兩人是村裡的當地警察。老卡西米羅又瘦又高,而尼古拉斯卻是胖乎乎、圓墩墩的。尤其是老卡西米羅,活像複活節島木雕中那個彎背圓肩、步履蹣跚的怪誕雕像。假如人們不知道這個怪誕雕像在庫克船長時期就存在的話,甚至會懷疑那個雕像是仿照卡西米羅本人的模樣雕刻出來的。卡西米羅的腰間挎著大皮套,裡面裝著一支舊式左輪手槍。他如果看見自己的同胞——不管男女老少——進入營地,就會大聲喝斥,揮舞手槍,直到他們一溜煙地從丘陵後面跑掉才肯罷休。然後,他彎著腰,大搖大擺走回來,在禁區帳篷的隱蔽處找個地方坐下。

  我們喜歡老卡西米羅。他頭腦似乎有點呆笨,但心地卻十分善良,為人也很謙虛。尼古拉斯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傢伙,但是,好像並沒有人同情他。我們廚房裡剩下的最美味的東西,總是先送給瘦老頭兒卡西米羅吃。卡西米羅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因為他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未吃過這樣可口的菜肴。他總是在帳篷的陰涼處蹓躂,褲兜裡裝滿我們送的香煙,那是他最心愛的東西。卡西米羅擺弄著那支大左輪槍,心裡感到無比得意。他也常常躺下睡覺,而且越睡越懶。然而,有一天,他感到應該為我們辦點兒事,以報答我們對他的盛情厚意。他躡手躡腳地爬進我的帳篷,低聲向我透露了一項秘密:那邊鳥人島上有個洞穴,裡面藏著一些「重要的東西」。他小時候,曾同父親及其他幾個小孩到過那裡。父親讓孩子們在一邊等著,自己獨自一人走到石頭後面就不見了,原來他爬進了一個秘密洞穴。儘管卡西米羅從未見過那個洞口,因為洞口是用石頭堵住的,但是,如果我能用小船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帶到那兒,他就會把自己小時候站在外面等待的地點指給我看。假如真的找到了這個洞穴,裡面的寶物就歸我們兩個人共同所有。老卡西米羅對我說這些話時,興奮得兩眼閃閃發光。

  我對這件事並沒有看得太認真。從前,勞特利奇考察隊和塞巴斯蒂安神父都曾遇到過類似的建議。當他們贏得當地人的信任後,總是有人告訴他們說,他知道一個地方,那兒有個封閉著的秘密洞穴。在這樣的洞穴裡,當地人的祖先藏匿著刻有象形文字的古代書板,用島上人的話來說,叫朗戈-朗戈。這些朗戈-朗戈書板價值連城,因為,全世界的博物館裡總共只有二十塊。這一點,當地人也很瞭解。但是,當有人帶著一群人去尋找藏有朗戈-朗戈書板的洞穴時,結果總是找不到隱蔽的洞口,白跑一趟。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就說,多可惜呀,洞口不見了,山崩蓋住了洞口。

  第一個星期天來到了。

  塞巴斯蒂安神父曾向我們暗示說,如果我們願意去聽聽當地人唱歌,他們會在教堂裡歡迎我們的。我召集了全體成員,科學家和水手們都在內,向他們解釋說,在這些南太平洋諸島上,做禮拜是非常特別的事情。它不僅一直是當地人生活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一個人們夢寐以求的中心,代替了他們對蒂基和梅克-梅克的古老信仰;而且也是當地人唯一的社交集會。在這個南太平洋諸島最偏僻的地方,因為沒有大禮堂、電影院,也沒有集市,所以,每逢禮拜天,全體居民都穿上最講究的衣服,愉快地集合在一起。在有的島上,居民是新教徒,而在另外一些島上,居民也許又是天主教徒或摩門教徒。島上居民信奉什麼教,完全取決於什麼教的傳教士最先到達那裡及其建立起的教堂。誰禮拜天不去做禮拜,在這一周之內,誰就不得露面。傳教士總是把當地人訓練成篤信本教的狂熱信徒。如果外來人不參加他們的禮拜儀式,便被誤認為是一種示威,一種來自敵對地區的攻擊。這樣,一個考慮不周的外來人,就會無意中得罪當地人。

  「我是無神論者,從來不做禮拜。」我們中間有人說,「但是,如果你覺得這件事關係重大的話,那我將愉快地往教堂跑一趟。」

  就這樣,我們這些人,其中有無神論者,有新教徒,也有天主教徒,跨上營地的馬匹,有說有笑地出發了。過了丘陵,馬兒奔馳起來,吉普車也夾在馬群中一顛一簸地前進,大家一起奔向當地人的村莊,到塞巴斯蒂安神父的小教堂外面去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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