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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帕其尼的女兒(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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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想裝傻?」喬萬尼大聲咆哮,「瞧哇!我從拉帕其尼純潔的千金身上獲得了何等威力!」 一群夏蟲掠過空中,被這致命花園的芳香吸引,前來覓食。它們先圍著幾棵樹打轉轉,又顯然被相同的力量所吸引,來到喬萬尼頭頂盤旋。他朝飛蟲們噴出一口氣,又朝比阿特麗絲一個苦笑,只見至少十多隻小蟲紛紛墮地而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比阿特麗絲發出尖叫,「是我父親要命的科學造的孽!不,不,喬萬尼,不是我幹的!絕不是,絕不是!我只夢想過愛你,和你廝守一陣,就讓你走開,把你的模樣留在我心底。喬萬尼,相信我,儘管我身體由毒藥養育,我的靈魂卻是上帝的造物,時時渴望著愛情的滋潤。可我父親——已用這種可怕的共同點將我們聯繫在一起。好啦,唾棄我,踐踏我,殺了我吧!哦,聽過你這番話之後,死還算個什麼?但那不是我幹的,哪怕把全世界的幸福都給我,我也做不出那種事!」 喬萬尼發洩一通,怒氣全消,心中閃過一縷憂傷;想到自己與比阿特麗絲親密而特殊的關係,又有幾許柔腸。二人相對而立,但覺孤孤零零,即或四周人群擁擠,這孤獨感也不會減少一分。那麼,被周圍的人拋棄,不應該使這對與世隔絕的年輕人更親密麼?要是他們自己還相互折磨,還有誰會對他們好呢? 再說,難道就沒希望返樸歸真,與獲救的比阿特麗絲手牽手麼?呵,你孱弱、自私、卑鄙的靈魂!如此出言不遜,狠狠傷害一往情深的比阿特麗絲之後,還敢夢想塵世的結合與歡樂,還以為這有可能麼?不,不,沒希望了。她必帶著那顆破碎的心,沉重地跨過時光的界限——她必在天堂的清泉邊濯洗自己的傷口,在永恆的光輝中忘卻自己的傷痛,在那裡得到安寧。 可惜喬萬尼並不明白這一點。 「親愛的比阿特麗絲,」他走過去。往常他一走近,她就退縮,但眼下他出於不同的衝動。「親愛的比阿特麗絲,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瞧!這兒有種烈藥,一位學問高深的醫生保證說,這東西靈驗無比。它的成分與你那令人生畏的父親給你我帶來災難的東西恰恰相反,是用神聖的藥草提煉而成。咱們來一起喝下它,洗淨邪惡好麼?」 「給我吧!」比阿特麗絲伸手接過喬萬尼從胸前取出的小藥瓶,還語重心長地加一句,「我願喝,不過你一定要等著結果。」 她把喬萬尼的解毒藥喝了下去。正在這時,拱門下出現了拉帕其尼的身影,緩緩朝大理石噴泉走來,越走越近。這位蒼白的科學家目睹一對戀人,似乎滿面得色,正像藝術家奉獻畢生,終於完成了一幅大作或一組雕像,對成功心滿意足。他停下腳,下意識地挺直傴僂的身體,朝他們伸出雙手,擺出一副父親懇求孩子為他祝福的姿勢,但正是這同一雙手朝他們生命的小河中拋入毒藥。喬萬尼渾身顫抖,比阿特麗絲緊張地打戰,一手按住胸口。 「我的女兒,」拉帕其尼道,「你在世上不會再孤單了。從你的妹妹樹上摘一朵寶石花,戴在你新郎的胸前吧,現在它傷不著他啦。我的科學與你倆之間的感情已在他體內起作用,他現在已與普通男人不同,正像你,我最得意最出色的女兒,與普通女人不同一樣。從今往後,你們相親相愛,走遍天下,讓別人去害怕吧!」 「父親,」比阿特麗絲聲氣虛弱——仍然按住胸口—— 「為什麼用這種悲慘的命運傷害你的孩子?」 「悲慘!」拉帕其尼叫道,「什麼話,傻孩子!你具有神奇的天賦,所向披靡。難道這悲慘麼?你吐口氣就能打敗最強大的敵人,難道這悲慘麼?你容貌有多美,力量就有多大,難道這悲慘麼?難道你情願做個軟弱女人,面臨所有罪惡卻無法保護自己?」 「我情願被人愛,不願讓人怕,」比阿特麗絲喃喃地道,慢慢癱軟在地,「但現在沒關係了,我要死了。父親,您千方百計混入我生命的邪惡夢一般飛走了——像這些毒花的香氣一樣。在伊甸園的花叢中,它們休想再污染我的呼吸。別了,喬萬尼!你仇恨的話語鉛一般沉甸甸壓在我心頭,但我飛升時它們也會墜落的。哦,是否從一開始,你的天性就比我的更狠毒?」 對比阿特麗絲來說——她的機體已被拉帕其尼超凡的技術徹底改變——毒藥就是生命,所以烈性解毒藥就是死亡。於是這個人類獨創性與扭曲天性的可憐犧牲品,這個被邪惡智慧的種種嘗試註定了厄運的少女,就這樣倒在她父親和喬萬尼的腳下死去。這時,巴格裡奧尼教授從樓上的窗戶往下看,大聲呼喚著那位如雷轟頂的科學家,得勝的口氣中透著恐怖——「拉帕其尼!拉帕其尼!這就是你實驗的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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