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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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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樓去了,走到一半,轉過身來吩咐:「你把書房裡的火架旺點兒,給我端一杯茶來,客廳裡太冷了。」 書房在上面一層,她走進去,從手套筒裡取出那兩隻玫瑰花,小心翼翼地輕輕打開包裝,把它們插在丈夫書桌上的一隻細花瓶裡。他又走到門口,停了下來,望著冬日小屋裡的一抹愛意,笑了。然而,她很快又焦慮地蹙起了眉頭。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凝神靜氣地想聽到一陣鑰匙轉動的聲音,但卻什麼也沒有聽見,然後她便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這間玫瑰色的屋子,掛著英國產的新式印花落窗簾,遮住了低矮深陷的沙發,床上擺著鑲有玫瑰花邊的枕頭。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鑲著花邊,嵌出花紋的梳粧檯簡直像舞裙般華麗精美。啊,在制做這個精巧的傑作時,花了多少心血啊!她和蘇珊又是拆開,又是縫製,又是將花邊、飾帶和布片縫合在一起!在她收拾房間的那幾個星期裡,丈夫每次走進屋裡都要說:「我真想像不出,你是如何從繼母的微薄遺產中擠出錢來添置這一切,美化居室的。」 利齊。黑茲爾迪安注意到梳粧檯上放著一隻裝花的長盒子。盒子的一端被剪開,長出的玫瑰花枝便能舒展開來。她剪斷綁盒子的線,從裡面抽出一封信,連看也沒有看就扔到火裡,然後,她把花推向一邊,站在鏡子前又重新整了整那頭烏髮,便從沙發上拿起那件專為她穿的寬鬆的天鵝絨長袍和系腰帶,小心翼翼地穿上系好。沙發邊上擺放著高跟涼鞋和露眼兒的長筒絲襪。 她曾經是紐約第一個脫去便服換上用茶服,每天下午五點鐘進茶的女人。 03 她回到書房,壁爐中跳動的火焰在暮色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茲爾迪安的書籍。她望著為恭候丈夫而設置的這個環境,心不在焉地微笑著。她聽到鑰匙的開門聲,接著傳來丈夫的腳步聲,他的陣陣咳嗽聲在樓下的大廳裡回蕩著。 「簡直是瘋了——簡直是瘋了!」她喃喃自語。 慢慢地——一個年輕人這樣走路可真是夠慢的,他走上樓梯,仍然一路咳嗽著走進書房。她趕忙走上去扶住他。 「查理!你怎麼能!又是這種天氣?天都快黑了!」 他瘦長的臉上露出歉疚的笑容,「我猜一定是蘇珊出賣了我,噢?別生氣了!你錯過了這麼精彩的一場戲!第五大道旅館起火了。」 「是啊,我知道,」她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我沒有錯過——我當時跑過麥迪廣場,親眼目睹了旅館大火。」 「你看見了?你當時也在那兒?真有意思!」這在他看來其樂無窮。 「從賽西莉婭表妹家出來——自然要經過那裡。」 「呃,當然啦。我都忘了你要去那兒。可是,奇怪的是我們居然沒有碰見。」 「要是碰見了你,我早就把你拽回家了。我到家至少有半個小時了。進屋時,壁爐裡的火都滅了,你咋像個孩子,出去那麼久,呆受著那滾滾濃煙和消防車啊!」 他仍然攬著她,面帶微笑,一隻乾瘦如柴的手輕輕觸摸著她的頭,「呃,別擔心,我這不是已經回到安全的庇護所了嗎?還喝了帕雷特大媽家的飲料哩!那位老太太從窗口裡望見了我,便打發韋森家的一個孩子到對面街道上接我。他們才剛剛吃完午餐。西勒頓·傑克遜也在那兒,是他驅車送我回家的。這下你知道了吧。」 他鬆開她的手走近壁爐,而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茫然地直視前方,潮水般的思緒湧入腦海。 「西勒頓·傑克遜,」她應聲道,自己卻一點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是啊,他的痛風病又犯了——我也真走運——他姐姐的雷諾車到帕雷特家接他。」 她漸漸地鎮靜下來,「你比昨天咳得更厲害了?」語氣中帶著責備。 「喔,天氣糟透了。不過我現在還好。……呃!玫瑰花!」他站在寫字臺前讚賞道。 儘管他不停地念叨這些名字——「帕雷特·韋森,西勒頓·傑克遜」——好似鐘錶聲一般在她腦海中回蕩。她的臉上還是展露出了經過深思熟慮而準備好的表情。 「他們很好客,是嗎?」她微笑著。 「對我來說真是太好客了。你應該把他們讓到客廳裡。」 「不,我們要在這兒喝茶。」 「那真是太好了——我想那就是說今天客廳不來人了?」 她笑著點點頭。 「妙極了,可這玫瑰——哦,不。它們不該在這乾燥的空氣中花容殆盡。今晚你把它們別在裙子上吧?」 她明顯地吃了一驚,慢慢地退到壁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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