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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七月三日

  夜十一時,抵巴黎。每次旅行歸來,總會對巴黎越發產生驚奇之感。我注意到,這次周遊過的分屬五個國家的大小不等的都會,一無例外地在拼命摹仿巴黎,但又都弄得不倫不類。摹仿得越像,如同一轍,個性也就喪失殆盡了。

  由笛卡爾開其先河的都市國家的理性設計,褫奪去了歐洲的個性。這種幾何學的勝利還對人的內心大施淫威,影響波及到現代。人的心靈讓圓規的雙足死死夾住了。

  在巴黎,每次發生罷工,便像道路向盡頭處延伸開去一樣,總要蔓延到勞動的各個部門。如同巴黎的馬路都輳集到路易十六廣場一樣,金錢吸攝住了巴黎人心靈中的全部機能。——每次回到這個城市,我的心便會沉靜下來,越發感覺到某種不可測知的深奧,如此的不可思議,因為個性這種沉甸甸的東西正漸漸從我身上消失而去。

  不知不覺間,我不再看重事物存在在那裡這樣的事實,我已經收起了對自身的懷疑,也無心對那種很美卻又很空虛的笑容喊叫上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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