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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酋長的贖金(2)


  為了使比爾安心,我同意了。我們合作寫了下面這樣一封信:

  埃比尼澤·多塞特先生:

  我們把你的孩子藏在某個離頂峰鎮很遠的地點。你,或是最幹練的偵探要想找到他都是枉費心機的。你想讓他回到你身邊唯有履行如下條件:我們要一千五百元(大額現鈔)作為他的贖金;這筆錢務必在今天午夜放在放回信的那同一地點和同一盒子裡——細節下面將有所說明。如果你同意我們的條件,今晚八時半派人送信答覆。在去白楊村的路上,走過貓頭鷹河以後,右面麥田的籬笆附近有三株相距一百碼左右的大樹。第三株樹對面的籬笆樁子底下有一個小紙盒。

  送信人把回信擱進盒子以後,必須立即回頂峰鎮。

  假如你打算玩什麼花樣,或者不答應我們的要求,你將永遠見不到你的孩子了。

  假如你按照我們的條件付了錢,孩子可以在三小時之內平安回到府上。對這些條件沒有磋商餘地,如不同意,以後不再聯繫。

  兩個亡命徒啟。

  我開了一個給多塞特的信封,揣在口袋裡。我正要動身時,孩子跑來說:

  「喂,蛇眼,你說你走了之後,我可以玩黑偵察,是嗎?」

  「當然可以玩。」我說,「比爾先生陪你玩。這遊戲是怎麼個玩法?」

  「我當黑偵察,」紅酋長說,「我要騎馬趕到寨子裡去警告居民們說印第安人來犯了。我扮印第安人扮膩了。我要做黑偵察。」

  「好吧。」我說,「我看這沒有什麼害處。比爾先生會幫你打退那些找麻煩的野人的。」

  「我做什麼?」比爾猜疑地瞅著孩子問道。

  「你做馬。」黑偵察說,「你趴在地上。沒有馬我怎麼趕到寨子去呢?」

  「你還是湊湊他的興致,」我說,「等我們的計劃實現吧。想開些。」

  比爾趴了下去,眼睛裡露出一種像是掉進陷阱裡的兔子的神情。

  「到寨子有多遠,孩子?」他嘶啞地問道。

  「九十英里。」黑偵察說,「你得賣點兒力氣,及時趕到那裡。呵,走吧!」

  黑偵察跳到比爾背上,用腳跟踹他的腰。

  「看在老天份上,」比爾說,「山姆,盡可能快點兒回來。早知如此,我們索取的贖金不超出一千元就好了。喂,你別踢我啦,要不我就站起來狠狠揍你一頓。」

  我步行到白楊村,在郵局兼店鋪裡坐了一會兒,同進來買東西的莊稼漢聊聊天。一個絡緦鬍子的人說他聽到埃比尼澤。多塞特的兒子走失或者被拐了,頂峰鎮鬧得沸沸騰騰。那正是我要探聽的消息。我買了一些煙草,隨便談談蠶豆的價錢,偷偷地投了信,便走了。郵政局長說過,一小時內郵差會來取走郵件,送到頂峰鎮。

  我回到山洞時,比爾和孩子都不見了。我在山洞附近搜索了一番,並且冒險呼喊了一兩聲,但是沒有人答應。

  我只好燃起煙斗,坐在長著苔蘚的岸邊等待事態發展。

  過了半小時左右,我聽到一陣樹枝響,比爾搖搖擺擺地走到洞前的一塊小空地上。跟在他背後的是那孩子,像偵察員那樣躡手躡腳,眉開眼笑。比爾站停,脫掉帽子,用一方紅手帕擦擦臉。孩子停在他背後八英尺遠。

  「山姆,」比爾說,「我想你也許要說我坑人,但我實在沒有辦法。我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有男人的脾氣和自衛的習慣,但是,自尊和優越也有徹底垮臺的時候。孩子走啦。我把他打發回家了。全結束了。古代有些殉道者寧死也不肯放棄他們喜愛的某一件事。可是他們之中誰都沒有忍受過我所經歷的這種非人的折磨。我很想遵守我們掠奪的準則;但是總有個限度。」

  「出了什麼事呀,比爾?」我問他。

  「我被騎著,」比爾說,「跑了九十英里路去寨子,一寸也不能少。之後,居民們獲救了,便給我吃燕麥。沙子可不是好吃的代用品。接著,我又給糾纏了一個小時,向他解釋為什麼空洞是空的,為什麼路上可以來回走,為什麼草是綠的。我對你說,山姆,人只能忍受這麼些。我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拖下山去。一路上他把我的小腿踢得烏一塊青一塊的;我的大拇指和手掌還被他咬了兩三口。

  「但是他終究走了,」——比爾接著說——「回家了。我把去頂峰鎮的路指點給他,一腳把他朝那方向踢了八尺遠。贖金弄不到手了,我很抱歉;不過不這樣做的話,比爾。德裡斯科爾可要進瘋人院了。」

  比爾還是氣喘吁吁的,但他那紅潤的臉上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安逸和越來越得意的神情。

  「比爾,」我說,「你親屬中有沒有害心臟病的?」

  「沒有,」比爾說,「除了虐疾和橫死以外,沒有慢性病。你幹嗎問我?」

  「那你不妨回過頭去,」我說,「看看你背後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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