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爾斯華綏 > 福爾賽世家·出租 | 上頁 下頁


  「對的。可是這一切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明天回家了——你還是想想你做衣服的事情吧。」

  「放心!全都想過了。家族仇恨,是嗎?就象《聖經》或者馬克·吐溫小說裡寫的——真有意思。你在這場爭吵中怎麼辦的,爹?」

  「你不要管。」

  「不要管!可是如果要我繼續下去的話?」

  「哪個說要你繼續下去?」

  「你,親愛的。」

  「我?我說這事情跟你毫不相干。」

  「我也正是這樣想,你知道;那就行了。」

  她真是利嘴,他對付不了;安耐特有時候說她精細,正是如此。現在只有跟她打岔的一法。

  「這一家有一塊薔薇花針織,」他說,在一家商店前面站住,「我想你也許會喜歡。」

  索米斯替她付錢買下針織,兩個人又向前走去;芙蕾說:

  「你可覺得,那個男孩子的母親是她這樣年紀的女子裡最美的了?」

  索米斯打了個寒戰。簡直老臉,這樣死纏著不放。

  「我好象沒有注意到她。」

  「親愛的,我看見你的眼角在瞄她呢。」

  「你什麼都看見——而且好象看見的還不止這些。」

  「她丈夫是什麼樣子?如果你們的父親是弟兄,你們應是嫡堂弟兄了。」

  「死了,我聽說是。」索米斯說,忽然氣憤起來。「我有二十年沒有見到他了。」

  「他是做什麼的?」

  「畫家。」

  「這太妙了。」

  「你如果不想惹我生氣的話,最好把這些人忘掉,」這樣一句話已經到了索米斯嘴邊,可是又被他咽下去——千萬不能讓她看出自己的心情。

  「他曾經侮辱過我,」他說。

  芙蕾一雙骨碌碌的眼睛盯著他的臉望。

  「我懂了!你還沒有回敬他,所以現在還耿耿在心。可憐的老爹!你讓我來試一下!」

  這簡直象睡在黑暗裡,有一隻蚊子在臉上飛來飛去一樣。芙蕾這樣的執拗,在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所以兩個人到達旅館時,他就惡聲惡氣說:

  「我總是儘量容忍。不要再講這些人了。我上樓去,到晚飯時才下來。」

  「我在這裡坐坐。」

  索米斯臨走前把躺在椅子上的芙蕾看了一眼——眼睛裡又是恨,又是喜歡——就走進電梯,上了五樓和安耐特住的雙套間。他站在起坐間的窗子前面——窗子正俯視海德公園——用一隻指頭敲著玻璃。他的心情又煩亂、又毛躁。歲月和新興趣為他敷治好的舊日創傷現在又在痛楚了,中間夾著不快和焦慮,還有那塊不消化的果仁糖也在胸口微微作痛。

  安耐特回來沒有呢?這並不是說在這種為難的時候她對自己有什麼幫助。過去只要她問起自己第一次結婚的事情,他總是叫她不要嚕蘇;她只知道這是他一生中最熱情的一次,而他和自己結婚不過是為了有一個家庭,勉強做的。她對這件事好象一直懷恨在心,而且時常用來挾制他。他傾聽一下。門內傳來一點聲響,一個女人走動時的輕微簌簌聲。她在裡面。他敲一敲門。

  「誰?」

  「我,」索米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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