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爾斯華綏 > 福爾賽世家·出租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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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賽馬嗎?」索米斯說。這事很荒唐,可是他不好受卻不是為了這個。這個外甥為什麼不待在南非洲呢?沒有自己外甥娶那個第二答辯人的女兒的事,他自己的離婚事件,已經夠糟糕的了;她而且是瓊的異母妹,也是适才芙蕾在水泵柄子下面打量的那個男孩子的異母姊。他如果不當心的話,芙蕾就會知道往日那件醜事的全部底細!一大堆惱人的事情!今天下午就象一群蜜蜂把他團團圍住! 「我不喜歡這件事情!」他說。 「我想看那些馬,」芙蕾說,「他們而且答應讓我騎呢。法爾表哥走動不方便,你知道;可是騎馬騎得頂好。他打算讓我看他的那些快馬呢。」 「跑馬!」索米斯說。「可惜大戰沒有把這件事情結果掉。他恐怕在學他父親的樣子。」 「我一點不知道他父親的事情。」 「當然,」索米斯板著臉說。「他就喜歡跑馬,後來在巴黎下樓梯時,把頭頸骨跌斷了。對你的姑母倒是大幸。」他皺起眉頭,回憶著六年前自己在巴黎調查那座樓梯的情形,因為蒙達古·達爾第自己已經調查不了——規規矩矩的樓梯,就在一家打巴卡拉紙牌的房子裡。可能是贏得太多了,不然就是贏得興高采烈,使他妹夫完全忘其所以了。法國的審訊手續很不嚴密;這件事弄得他很棘手。 芙蕾的聲音分散了他的心思。「你看!我們在畫店裡碰見的那幾個人。」 「什麼人?」索米斯咕嚕說,其實他完全明白。「我覺得那個婦人很美。」 「我們上這兒坐坐,」索米斯猛然說;他一把抓著女兒的胳臂轉身進了一家糖果店。對他來說,這事做得有點突兀,所以他相當急切地說:「你吃什麼?」 「我不要吃。我喝了一杯雞尾酒,午飯吃得很飽。」 「現在既然來了,總得吃一點,」索米斯說,仍舊抓著她的胳臂。「兩客茶,」他說:「來兩塊那種果仁糖。」 可是他的身體才坐下來,靈魂立刻驚得跳了起來。那三個人——那三個人正走進來!他聽見伊琳跟她的兒子講了句什麼,兒子回答說:「不要走,媽;這地方不錯,我請客。」三個人坐下來。 索米斯這時候可說是一生中從沒有這樣窘過,腦子裡充滿過去的影子;當著這兩個他一生唯一愛過的兩個女子——他的離婚妻和繼妻的女兒——索米斯倒並不感覺害怕,害怕的倒是這個侄女兒瓊。她說不定會不知輕重——說不定給這兩個孩子介紹——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那塊糖吃得太急了,粘著他的假牙托子。他一面用指頭挖那塊糖,一面瞄自己女兒。 芙蕾神情恍惚地嚼著,可是眼睛卻盯著那個男孩子看。他的福爾賽頑強性格在心裡說:「只要露一點聲色,你就完蛋了!」他死命用手指去挖。假牙托子!喬裡恩不知道可用這個?這個女人不知道可用這個!可是過去他連她不穿衣服也見過。這件事情至少是他們剝奪不掉的。而且她也知道,儘管她可以那樣恬靜,那樣神態自若地坐在那裡,好象從沒有做過他妻子似的。他的福爾賽血液裡生出一種酸溜溜的感覺;一種和快感只有一發之差的微妙痛苦。只要瓊不突如其來地大煞風景!那個男孩子正在講話。 「當然,瓊姑,」——原來他稱呼自己的異母姊「姑姑」,真的嗎?哼,她足足准有五十歲!——「瓊姑,你鼓勵他們是很好的。不過——糟糕透了!」索米斯偷瞥了一眼。伊琳的驚異的眼睛正凝望著自己的孩子。她——她對波辛尼——對這孩子的父親——對這個孩子——都有這種情意呢!他碰一下芙蕾的胳臂,說道: 「你吃完了沒有?」 「等等,爹,我還要吃一塊。」 她要吃傷呢!他上櫃檯那邊去付帳,當他重新轉過身時,他看見芙蕾靠近門口站著,拿著一塊顯然剛由那個男孩子遞給她的手絹。「F.F.,」他聽見自己女兒說。「芙蕾·福爾賽——正是我的。多謝多謝。」 天哪!剛才在畫店裡告訴她的把戲,她已經學會了——小鬼!「福爾賽嗎?怎麼——我也姓這個。也許我們是一家呢。」 「是嗎!一定是一家。再沒有別家姓福爾賽的。我住在買波杜倫;你呢?」 「我住羅賓山。」 兩個人一問一答非常之快,索米斯還沒有來得及干涉時,談話已經結束了。他看見伊琳臉上充滿驚訝的神情,便微微搖一下頭,挽起芙蕾的胳臂。 「走吧!」他說。 芙蕾沒有動。 「你聽見嗎,爹?我們是同姓——奇怪不奇怪?難道我們是堂房姊妹嗎?」 「什麼?」他說。「福爾賽?也許是遠房本家。」 「我叫喬裡恩,先生。簡稱喬恩。」 「哦!哦!」索米斯說。「是的,遠房本家。好嗎!你很不錯。再見!」 他走了。 「謝謝你,」芙蕾說。「再見!」 「再見!」他聽見那個男孩子也回了一句法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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