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爾斯華綏 > 福爾賽世家·騎虎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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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眼睛盯著牆壁中間那張看不准的竇納油畫望,就象受著刑罰一樣。他看見達爾第關進監牢,幾個外孫流浪街頭,自己睡在床上。他看見這張看不准的竇納在喬布生行裡拍賣,看見自己所有的產業的華廈搞得七零八落。他幻想維妮佛梨德穿著過時的衣裳,幻想愛米麗的聲音說:「哎,詹姆士,不要鬧了!」她總是說:「不要鬧了!」她就像是沒有知覺似的。他就不該娶一個比他年輕十八歲的女子。接著是愛米麗真正的聲音: 「你睡得好嗎,詹姆士?」 睡覺!他在這裡受活罪,她卻問他這種話! 「達爾第是什麼事情?」他問,目光閃閃望著她。 愛米麗永遠是那樣鎮靜的派頭。 「你聽到什麼呢?」她溫和地問他。 「達爾第是什麼事情?」詹姆士重複一句。「他破產了。」 「胡說!」 詹姆士大力掙扎一下站起來,挺起木柴似的身體。 「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他說;「他破產了。」 愛米麗看出這時候只有打破他死心眼兒的一法,別的事都只好不管。 「他沒有破產,」她毅然決然回答。「他去了布宜諾斯艾利斯。」 如果愛米麗說「他上了火星」,她給詹姆士的震動也不會比這句話更厲害些;他的想像完全局限在英國的財產裡,這一個地方和那一個地方同樣搞不清楚。 「他上那兒做什麼!」他說,「他沒有錢,他帶了什麼呢?」 愛米麗本來為著維妮佛梨德的事情著惱,而且詹姆士這樣經常的哭喪著吵鬧已經不止一次了,人也激動起來,就泰然說: 「他帶了維妮佛梨德的珠子和一個跳舞女人。」 「什麼!」詹姆士說,坐了下來。 看見他忽然癱了,愛米麗著了慌;她摸摸他的額頭,就說: 「現在,不要鬧了,詹姆士!」 詹姆士的雙頰和額頭頓時抹上一層豬肝色。 「那珠子還是我付的錢呢,」他抖著說;「他是個強盜!我——我早知道會是這樣。他要我的老命;他——」他找不出話來罵,坐著一動不動。愛米麗自命很瞭解他,這時倒慌了起來,就向放揮發鹽的櫥櫃走去。她可沒有看出,在那個顫抖的瘦身軀裡,福爾賽的堅韌精神正在發動,抗拒著這種因福爾賽主義受到破壞而引起的過分刺激,那裡面蟄伏的福爾賽精神在說:「你切不能難過,切切不行。你吃的午飯要不消化的。你要暈過去!」愛米麗的眼睛看不見,可是這個聲音對於詹姆士要比揮發鹽有效得多。 「把這個喝掉,」她說。 詹姆士揮開。 「維妮佛梨德管的什麼事呢,」他說,」讓他把珠子給偷了去?」 愛米麗看出危機過去了。 「她可以拿我的珠子,」她泰然說。「我從來不戴的。她還是離婚的好。」 「你又來了!」詹姆士說。「離婚!我們家從來沒有人離過婚。索米斯哪裡去了?」 「他就要回來了。」 「不會,他不會就回來,」詹姆士說,簡直其勢洶洶,「他去送殯了。你以為我一點不知道。」 「那麼,」愛米麗平心靜氣說,「我們把事情告訴你了,你就不應當這樣鬧。」她給他把靠背墊拍拍松,把鹽汽水放在他旁邊,就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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