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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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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他們有點膽主了,如果他產沖上來……拮萬別動用斧了。」洛馬斯叮囑我。 這時一個矮小的跛腳農民,醜陋地跑來跑去,一面叫嘯著:用磚頭從遠處砸他們。我帶頭。」 他撿起一塊磚頭沖我的肚子砸來,我還沒迎擊呢,庫爾什金早就像只老鷹似地撲向他,他產扭著一起滾下了山溝。 庫爾什金後面又沖過來潘可夫、鐵匠等十幾號人來助戰,我們的力量一下子壯大了。 庫茲冥識相地正經起來說: 「米哈依·安東羅夫。我佩服你的膽識,不過你應該明白:大火把村民們嚇快瘋了……」「我們離開這兒。馬克西美奇。去河邊的小飯館。」洛馬斯果斷地說著,隨手取下煙斗往褲袋裡用力一塞,拄著差點兒成武器的棍子,精疲力盡地向山外走去。 庫冥討好似地和他並肩而行,嘴裡不知嘟嚷著什麼。吸聽洛馬斯不屑一顧地說:「滾吧。 蠢貨。」 回頭來看看我們的雜貨鋪:一片灰燼,目不忍睹。一堆閃產分亮的木炭還沒有熄滅。爐子沒有燒壞的煙囪還在履行職責冒著一股股青煙,燒黑的門柱子頭頂冒著火星的木炭帽,一襲黑衣,像是英武的衛士。 「可惜呀。我的書。」霍霍爾耿耿於懷的還是他的書。 災難過後,孩子們依然很快活,到處是他閃忙碌的小身影,他們的遊戲是把炭或鐵桶拖到街上水坑裡,聽著聲音。 大人們則陰著臉,拾掇物什,計算災禍損失,家庭主婦們又在叫駡了,只是為了爭奪一兩塊已經燒焦的木炭。 蘋果園沒有受到火災的禍及,只是葉子被火烤成了黃色,鮮紅的蘋果更加在目了。 我們到河邊洗了澡,地飯館坐下,靜靜地吃茶。 「不管怎麼說,蘋果合作社我們是組織成功了。」洛馬斯說。 這時,潘可夫心事重重地走進來,他今天特別的和善。 「老兄。你看我們該怎麼辦?」霍霍爾問他。 潘可夫無可奈何地說: 「我的這棟房子的確上過保險的。」 大家都被他的話驚呆了,彼此相覷好像不認識對方似的。 「洛馬斯,你現在有什麼高見嗎?」 「我得考慮一下。」 「我倒有個想法,咱們外面談吧。 潘可夫起出去的時候回過頭對我說: 「你挺勇敢。你還可以在這兒繼續呆下去,他們怕你……」我一個人在飯館呆著沒意思就留到河邊,躺在樹底下看河水。 雖說已是日落西山,天氣的悶熱卻沒有減退。剛剛經歷過的事情圖畫般浮現在眼前。我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整個沉浸在悲憤之中。但沒有多久困倦就占了上風,我酣然入夢。 「嗨。你醒醒。」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到有人喊我,並使勁搖我拖我。「我是不是死了?快點兒醒醒。」 哎,原來是巴裡諾夫,此時河對岸的草原上已經懸起一 顆澄色的圓月。 「我說,快走吧。霍霍爾急著找你呢。」 我們一前一且往回趕,他一路嘟囔著: 「你真不該找個什麼地方倒間便睡,萬一有人不小心哐是乾脆蓄意扔一個石頭,你就完了,我的好兄弟。村民可狠毒呢。他們喜歡仇恨,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什麼了。」 河邊的樹叢晃動。 「找著了嗎?」米貢用宏亮了聲音問。 「找著了。」 走了十來步,巴裡諾夫歎口氣: 「米貢又去偷魚了,他的日子真不好過。」 洛馬斯見我回來就動了氣: 「您怎麼就得去散步呢?非得讓他們打著您是嗎?」 後來大家都散去了,我和洛馬斯開始交談。 他愁眉不展地小聲說: 「潘可夫的意思是您可以留下來,他可以開一個雜貨鋪,我不支持您這樣。 「我?火災上的東西都賣給他了,我打算去弗亞特加去,等我站穩腳,就給您寫信,您願意去我那兒嗎?」 「我得考慮考慮。」 「好吧。」 他躺在地板上,輾轉了幾回就睡著了。 我透過窗子遙望伏爾河,澄色的月亮鋪綴要河面上,讓人聯想起那場火。一艘大輪的輪片鼓動河水發生隆隆的聲響。 船上的三盞桅燈閃閃爍爍,讓人以為是天空中的星辰。 「您是不是生農民的氣了?」洛馬斯夢囈似地說,「千萬不要和他們和氣,。他們只是因為缺乏知識而有些愚蠢,愚蠢有時表現出來的就是兇狠。」 他人話改變不了我的認識,那一張張粗野、殘暴、惡狠狠,兇神惡煞般的嘴臉在我面前閃現,耳畔一直回想起那句讓人傷心至極的話:「用磚頭從遠處砸他們。」 我沒有那好的涵養,當時的我還沒學會忘記不該記住的事情。我有時也覺得奇怪,單個一個農民,他絕不是惡毒的,他們都是心地善良而沒有文他教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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