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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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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大家融成了一片,快樂的空氣越來越濃厚。 最後,他站了起來: 「好了,淘氣鬼們,我該走了!」 他畫了個十字,祝福道: 「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祝你們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再見!」 大家紛紛叫道: 「再見,大主教,一定再來啊!」 他點了點頭: 「一定,我給你們帶書來。」 他又轉過身去對老師說: 「讓他們回家吧!」 他拉著我的手,悄悄地說: 「啊,你得學會克制自己,是吧?我心裡知道你為什麼淘氣! 「好了,再見,小朋友!」 我心裡異常激動,久久不能平靜。老師讓別人都走了,只把我一個留了下來。 我很注意地聽他講話,我發現他是那麼和藹: 「以後你可以上我的課了,是不是?不過,別淘氣了,老實坐著,是不是?」 這樣,我在學校算是搞好了關係。可在家裡卻鬧了一聲事兒:我偷了母親一個盧布。 一個蟓上,他們都出去了,留下我看孩子。我隨意地翻看著繼父的一本書,猛然發現裡面夾著兩張鈔票,一張是10盧布的,一張是一盧布的。 我腦子裡一亮,一個盧布可以買《新舊約全布》,還可以買一本講魯濱遜的書。 這本書我是在學校裡知道的,一次,我給同學們講童話,一個同學說: 「還講什麼童話呢,狗屁,魯濱遜的故事那才叫棒呢!」 後來我發現,有好幾個人都讀過魯濱遜的故事。我也得讀,到時候也能說他們「狗屁!」 第二天我上學的時候,帶著一本《新舊約全書》和兩本兒破爛的安徒生童話,3斤麵包和一斤灌腸。 魯濱遜在一個小鋪裡,是一本黃皮兒的小書,上面畫著一個戴皮帽子,披著獸皮的大鬍子,這多少讓我覺著有點不大愉快。相反,童話書就是再破爛,也比它可愛。 中午,我與同學們分吃了麵包和灌腸,開始說一個特別吸引人的童話《夜鶯》。 「在遙遠的中國,所有人都是中國人,連皇帝也是中國人。」 這句話讓我們驚奇、歡喜、大家迫不及待地讀了下去。 在學校沒把《夜鶯》讀完,天太晚了,大家四散回家。 母親正在爐臺邊上做飯,她看了看我,壓低了嗓子問: 「你拿了一個盧布?」 「對,我買了書。這不……」 沒容我說完,她就劈頭蓋臉地打了我一頓,還沒收了我的書,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再也沒找到,這比打我更讓我難受。 好幾天沒去上學,再到學校時,很多人都喊我「小偷!」 這是繼父傳給他的同事,他同事的孩子又傳到學校的。 其實,我一點也沒隱瞞什麼,我給人家解釋,人家不聽。 我對母親講,我再也不去上學了。 她無神地看著窗外,喂著小弟弟薩沙: 「你胡說,別人怎麼知道你拿了一個盧布?」 「你去問問啊!」 「那一定是你自己亂說的!」 我說出了那個傳話的學生的名字。 她哭了,可憐地哭了。 我回到廚房裡,聽著母親的啜泣聲: 「天啊,天啊……」 我站起來,走到院子裡,可母親喊住了我: 「去哪兒?回來!到我這兒來!」 我們坐在地板上,薩沙摸著母親的扣了叫著: 「扣扣,扣扣!」 母親摟住我,低聲說: 「咱們是窮人,咱們的每個戈比,每個戈比……」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停了停,她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壞蛋,壞蛋!」 「蛋,蛋!」 薩沙學著。 薩沙是個大頭娃娃,總是瞪著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很早他就開始學說話了,很少哭,見了我就高興地讓我抱他,用他軟軟的小手指頭摸我的耳朵。 他沒鬧什麼病就突然死了,上午還好好的,晚禱的鐘聲敲響的時候,屍體卻已經僵了。 那是在第二孩子尼可拉出生後不久的事。 在母親的協助下,我在學校的入境又恢復到了從前,可他們又要把我送回姥爺那兒了。 一天傍晚,我在院子裡聽見母親聲音嘶啞地喊著: 「耶甫蓋尼,你,我求求你了……」 「混蛋!」 「我知道,你是去她那兒!」 「是,怎麼樣?」 一陣沉默。 母親吃力地嚎叫著: 「你,你是個不折不扣惡棍……」 然後就是撲打的聲音。 我沖了進去,見繼父衣著整齊地在用力踢著癱倒在地上的母親! 母親無神的眼睛仰望著天花板,嘴裡呼呼地喘著氣……我抄起桌子上的麵包刀——這是父親為我母親留下的唯一的東西——沒命地刺向繼父的後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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