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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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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拍桌子,叫道: 「平常!」 「不記得了。」 「你知道這是一種懲罰嗎?」 「不知道。為什麼要懲罰我?」 她歎了氣: 「過來唉!」 我走過去: 「怎麼啦?」 「你為什麼故意把詩念成那樣?」 我解釋了半天,說這些詩在我心裡是如何如何的,可念出口就走了樣兒。 「你裝蒜?」 「不不,不過,也許是。」 我不慌不忙地把那首詩念了一遍,一點都沒錯! 我自己都感到吃驚,可也下不來台了。 我害臊地站在那兒,淚水流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大吼著。 「我也知道……」 「你人不大可倒挺對付的,走吧!」 她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讓我背越來越多的詩,我總在試圖改寫這些無聊的詩句,一些不南非要的字眼兒蜂擁而至,弄得我無論如何也記不住原來的詩句了。 有一首定得淒涼的詩: 不論早與晚孤兒與乞丐以基督的名義盼著賑濟而第三行翱著飯藍從窗前走過我怎麼也記不住,准給丟下。 母親氣憤地把這事兒告訴了姥爺: 「他是故意的!」 「這小子記性可好呢,祈禱詞記得比我牢!」 「你狠狠地抽他一頓,他就鬧了!」 姥姥也說: 「童話能背下來,歌也能背下來,那詩和歌和童話不一樣嗎?」 我自己也覺著奇怪,一念詩就有很多不相干的詞句跳出來,像是一群蟑螂,也排成行: 在我們的大門口,有很多兒和老頭兒, 號叫著乞討, 討來彼德蘿芙娜, 她換了錢去買牛, 她換了錢去買牛, 在山溝溝裡喝燒酒 夜裡,我和姥姥躺在吊閑上,把我「編」成的詩一首首地念給她聽,她偶爾哈哈大笑,但更多的時候是在責備我。 「你呀,你都會嘛! 「千萬不要嘲知乞丐,上帝保佑他們!耶穌當過乞丐,聖人都當過乞丐……」 我嘀咕著: 乞丐我不愛, 姥爺我也不愛, 這有什麼辦法呢? 饒了我呢,主! 姥爺長我的岔兒, 抽了頓又一頓…… 「淨胡說八道,爛知頭!」 「姥爺聽見了,可有你好瞧的!」 「那就讓他來聽!」 「搗蛋鬼,別再惹你媽了,她已經夠難受了!」姥姥和藹地說。 「那為什麼難過?」 「不許你問,聽見了沒有?」 「我知道,因為姥爺對她……」 「閉嘴!」 我有一種失落落的感覺,可不知為什麼,我想掩飾這一點,於是裝作滿不在乎,總搞惡作劇。 母親教我的功課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難。 我學算術很快,可不願寫字,也不懂文法。 最讓我感到不好受的是,母親在姥爺家的處境。 她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常常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窗前。 剛回來的時候,她行動敏捷,充滿了朝氣。可是丙在眼圈發黑,頭髮蓬亂,好些天不梳不洗了。 這些讓我感很難受,她應該永遠年輕,永遠漂亮,比任何人都好!」 上課時她也變得無精打采了,用非常疲倦的聲音問我話,也不管我回答與否。 她越來越愛生氣,大吼大叫的。 母親應該是公正的,像童話中講的似的,誰都公正。可是她……我問她: 「你和我們在一起很不好受嗎?」 她很生氣地說: 「你做你自己的事去!」 我隱隱約約地覺得,姥爺在計劃一件使姥姥和母親非常害怕的事情。 他常到母親的屋子裡去,大嚷大叫,歎息不止。 有一回,我聽見母親在裡面高喊了一聲: 「不,這辦不到!」 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當時姥姥正坐在桌子邊兒上縫衣服,聽見門響,她自言自語地說: 「天啊,她到房客家去了!」 姥爺猛地沖了進來,撲向姥姥,揮手就是一巴掌,甩著打疼的手叫喊: 「臭老婆子,不該說的不許說。」 「老混蛋!」姥姥安說地說,「我不說,我不說別的,你所有的想法,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說給他聽!」 他向她撲了過去,掄起拳頭沒命地打。 姥姥躲也不躲,說: 「打吧!打吧!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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