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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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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清晨,巴威爾和安德烈剛剛出門,考爾松娃就來慌張地敲窗子,她急匆匆地喊道: 「依薩被人殺了!去看熱鬧吧……」 母親哆嗦了一下,在她腦子裡,像火花似的閃了一閃殺人者的名字。 「是誰?」胡亂地披上披肩,她簡單地問。 「他不會坐在依薩身上等著人來抓的,打了一悶棍,就跑了!」瑪麗亞回答。 她在街上說: 「現在又該開始搜查了,搜查兇手。你們的人昨晚都在家,總算運氣,——我是證人。過了半夜,我從你們門口走過,朝你們窗子裡望了一眼,你們正都在桌子旁邊聊天呢……」 「你怎麼,瑪麗亞?難道能懷疑是他們幹的嗎?」母親吃驚地喊道。 「是誰打死他的呢?一定是你們的人!」瑪麗亞確信地說。 「大家都知道,他在監視他們的舉動……」 母親站著不動,喘息著,用手按住胸口。 「你怎麼了?你別怕!誰殺人誰償命!快點走吧,不然屍首就被收拾走了……」 母親一想到維索夫希訶夫,這痛苦的念頭就使她站不穩。 「嘿,真幹出來了!」她呆呆地想。 離工廠的牆壁不遠的一個地方,在那兒不久前失火燒掉了一所房子。看熱鬧的人們擁成一團,踏在木炭上面,把灰燼揚起來,攪起了許多飛塵,恰似一窩蜂的人們在那兒嗡嗡地吵吵著。有許多女人,還有更多的孩子,有小商小販,酒鋪裡的堂倌,有警察,還有一個叫作彼特林的憲兵,他是一個高個子的老頭,留著很密的銀絲般的鬢髮和鬍鬚,胸前掛著許多獎章之類的。 依薩半身躺在地上,背靠在燒焦了的木頭上面,沒戴帽子的光頭耷拉在右肩上。右手還塞在褲兜裡面,左手的指頭抓進鬆軟的土層裡了。 母親朝他臉上看了一眼——依薩的一隻眼睛,昏暗地望著那頂扔在無力地伸開著的兩腳中間的帽子,嘴巴好像很吃驚似的半開著,茶褐色的短鬍鬚向一旁翹著。他那長著一個尖腦袋和雀斑小臉的乾瘦身子,死後縮得更加小了。 母親透了口氣,畫了十字。他活著的時候,讓她覺得那樣討厭,但是現在卻引起她隱隱的憐憫。 「沒有血!」有人低聲耳語。「大概是用拳頭打的……」 一個兇狠的聲音喊著: 「誰胡說八道?把他的嘴堵上……」 憲兵把身子一震,伸出兩手推開了女人們,威嚇地問: 「剛才是誰嚷的?噯?」 人們被憲兵哄散了,有些人很快地逃開了,不知是誰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母親回到了家裡。 「沒誰可憐他!」她想。 在她眼前,像影子似的站著尼古拉的寬大的身軀,他的細小的眼睛冷酷地望著,右手好像受了傷似的搖晃著…… 兒子和安德烈回來吃中飯的時候,她劈頭就問: 「怎麼樣?誰都沒有被抓去?——關於依薩的事?」 「沒有聽說!」霍霍爾回答。 她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沒有人提到尼古拉吧?」母親低聲地問。 兒子用嚴厲的目光望著她的臉,咬字格外清晰:「誰也沒有說什麼,大概連想也沒有人想吧。他不在此處,昨天中午到河邊去了之後還沒有回來呢。我早就問過別人……」 「啊,謝天謝地!」母親寬鬆地透了口氣,說道。「謝天謝地!」 霍霍爾朝她望瞭望,低下了頭。 「那人倒在那裡,」母親沉思地講述著,「臉上的表情好像吃驚的樣子。可憐他的人,說他好話的人,一個都沒有。身體小小的,難看得很。他好像暈了過去的樣子,——不知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倒下來,就那躺在了地上……」 吃飯的時候,巴威爾突然扔下勺子,說道: 「我真不懂!」 「什麼?」霍霍爾問。 「為了果腹而宰殺牲口,這已經是可厭的了。打死野獸或者猛獸,那是可以理解的!我可以親自動手殺人,如果這個人對於別人變成了野獸的話。那是打死這麼一個可憐的東西——怎樣能忍心下手呢?……」 霍霍爾聳聳肩膀,跟著說: 「他比野獸還有害。蚊子吸了我們一點點血——我們不也要打死它嗎?」霍霍爾又補充了一句。 「那當然羅!但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這令人討厭!」 「那有什麼辦法?」安德烈又聳著肩膀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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