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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俗的大學(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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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年齡在25歲以上的美國人有五分之一已經念完了「四年制大學」。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當你慢慢發現其中有的人除了一兩本暢銷書外什麼書也沒有讀過,有的人的歷史想像力少得可憐,有的人除了對錢、體育運動、「娛樂」和愛好有興趣之外,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好奇心。這時,恐怕你會另有一番感受了。所謂的美國計劃(American Project)意思是說,有比以往更多的美國人上過商科學校或者混過了高等「教育」的教室,實在不配成為慶祝或舉國自我陶醉的理由,不過,當見到如下這段不實的鼓舞之辭時(摘自一份全國性報紙),竟無人為之蹙額,也沒見到有人露出嘲諷的笑,可知自我陶醉是在所難免了: 歐洲的大學久負盛譽,至少在美國人看來是如此。它們被比作象牙塔,其純潔的牆壁是絕不會為資本世界所玷污的。許多歐洲人為此理念而驕傲,並把它等同于理智的健全。不過現在一切已經變了。 也就是說,美國人把教育改造成純粹的技能訓練的工作,以及在建立各式各樣的學院方面的成就(這些學院大部分都是企業化不加鑒別的產物),如今已經推廣到了全世界,我們大家當然都見者有份了,「在我們最好的,也就是這個國家裡最好的300所大學和學院中,我們……令世界嫉妒……」這就是塔夫茨大學的教務長索爾·吉特曼最近宣稱的話。很顯然,沒有記錄顯示當時附近有人評論道:「可憐的世界!」 儘管美國人並不真想要更高級的學問——太困難,太無用、太格格不入了——但它偏偏還裝著想要它,因為哪怕有關艱深學問的一點幻想也會大大有利於它的特殊地位。即便大多數美國的大學根本就不是什麼思想中心。而是氣派的體育中心和健康遊樂場,但是對於裝模作樣的要求便決定了「大學」這個詞必須和一切盜用其名的事物掛上鉤,儘管事實上貨真價實的東西已變得越來越稀少。過去還有幾個州是相當審慎和堅持懷疑精神地授予「大學」和「學院」之名的,如今,你可以恬不知恥地把這些詞放在隨便什麼東西身上,絲毫不顧忌這麼做是不是合法。畢竟,你正在糟塌的只是些無知的人。 弗吉尼亞州顯然是一個很容易激發這類誤導性詞匯的地方:想想電視傳教士帕特·羅伯森設在弗吉尼亞海灘的「CBN大學」吧,還有傑裡·弗維爾在林治堡的「自由大學」。弗維爾的返件作品,如今已是弗吉尼亞州最大的私立「大學」了,堪稱借重新命名而取得不勞而獲的晉升的典範:遲至1983年,它仍然還堅守一些起碼的誠實準則,稱自己為「自由浸信會學院」。那時它還尚未把自己提升為冒充與真正的大學一樣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懷疑的思想可以自由嬉戲於一切學科之上而無須顧及任何「可怕的」後果。在中西部還真的有一所「大學」,宣佈它只接收那些心甘情願發誓棄絕跳舞、賭博、抽煙、喝酒、罵人的「基督徒」學生。去學校的教堂禱告是強制性的,其大部分學位是「教育學」(令人吃驚嗎?)。 事實上,「大學」一詞已經被像那樣的學院糟踐得慘不忍睹了,還有俄克拉荷馬州土森城的奧日爾·羅伯茲大學(Oral Roberts University)、鮑勃·瓊斯大學和布萊翰姆·揚大學。有鑑於此,那些正宗的大學恐怕最好還是馬上把名字後頭的那個詞①去掉,只簡單地稱做那魯、哈佛、 ① 指university一詞。 普林斯頓、斯但福等等,如此就該知足了。必須得承認,這對加利福尼亞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芝加哥大學、密執安大學以及弗吉尼亞大學來說是很不容易的,不過可以找一些其他辦法,比如像索邦大學(Sorbonne,從前是巴黎大學)那樣的做法,另起一個名字。 ① 指university一詞。 低層次的大學拼命假扮高級的是如此惡俗,以致你就別指望會有什麼比他們再低劣的東西了。不過,勤奮的惡俗學生是不會失望的,因為在那些毫無希望的大學與學院下面,還有大量更加糟糕的學校,在那種地方,表像和事實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因為全都是名副其實的劣質貨。衡量一所正宗大學的一個標準,與衡量一個好餐館的標準同樣適用,那就是它不做廣告。然而,真正惡俗的大學所傾力仰仗的,剛好就是廣告。有趣的是,尤其是在航空雜誌上,登滿了為各類大學所做的廣告,只要支付現金或以某人的「生活經驗」做抵押,就可以獲得學士、碩士、乃至博士文憑。這些廣告公開宣傳擁有這些學位等同于商業成功,也就意味著(不勞而獲的)晉升就等於管理者的職位。於是,佛羅裡達州勞德代爾港(Fort Lauder dale)的「諾瓦大學」(NovaUniversity)便成了穿著深色西裝、白襯衣,雄心勃勃、但專業方面有挫折感的飛機旅行者常常光顧的地方,前來給自己名字前面加上一個「博士」的頭銜: 拿到教育學博士學位而無須中斷你的事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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