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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俗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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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亞特酒店(Hyatts)、假日酒店(Holiday Inns)、瑪裡亞特酒店(Marriotts)、豪伍德·約翰森酒店(Howard Johnsons)、拉馬達酒店(RamadaInns)等等酒店的時代到來之前,美國的酒店屬糟糕或較好的類型。不過現在,它們幾乎是清一色的惡俗了。原因就在於它們的故作輝煌或極好渲染本不屬它們的氣氛。 例如「鋪床服務」。酒店企圖在其廣告中借此「服務」營造一種人群紛紛湧至的效果。所謂鋪床服務即下午6:00~10:00之間,一名服務員將把你房間的床鋪打開並鋪好您的被單,包括被單上的毛毯。事情還不止於此,她或他還會把兩粒有時是三粒由她或他親手包好的糖果放在鋪好的被單上。這就是酒店廣告在選用最喜愛的魔力詞語「豪華」時的確切含意。 當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誇口說他打算把紐約的廣場酒店變成「世界上最豪華的酒店」時,我們知道此公腦袋裡的「豪華」指什麼:毫無必要的鋪尿服務和就浸時人們並不想要的糖果。還有更多的酒店用語和心思,專為吸引未經世事容易上當的人們而創造。家俱是「奢華的」,酒是「神聖高雅的」,娛樂是「充滿異國情調的」,服務是「殷勤有禮的」,陳設是「精緻典雅的」。不過,惟恐那些社會地位不安全的人面對這一切不熟悉的「精緻典雅」時神經受不住刺激,有些酒店還特意聲稱它的餐廳是「氣氛隨便的」(見「惡俗語言」),正如火奴魯魯的一家酒店的說法,在那裡衣著是不必過於講究的,「除了晚餐時在餐廳裡應該穿高雅的便裝禮服(男士)和隨意的晚禮服(女士)。」 華盛頓某家著名酒店之裝腔作勢可謂登峰造極,特別強調上流社會氛圍和舉止的「正確」。它說:「本酒店的貴賓顯客均來自世界各地。他們是異國名流,政府要人,商界泰斗,科學界及各行業的知名人士。他們都是一些非常習慣於本店所提供之一切便利設施和周到服務(如鋪床服務)的英男麗女。」很顯然,與此酒店相配的「名流顯貴及同樣級別的人士」需要禮儀與服飾方面的指教,因為它還發放了一本小冊子,上面羅列了「若干著衣規則」。這些小冊子被分送到戰戰兢兢地擔心有什麼不正確舉止(與該酒店所確定的「正確」之舉相比)的客人手中。為了配合這一目的,同時也因為住在這家酒店就意味著「具有適於過舉止文雅莊重生活的偏愛和能力」(這難道不令你想嘔吐嗎?),酒店經理部「要求其客人均著盛裝」。既然該酒店建立了一套「正確的著裝」規則,它便強調,只要客人住在這裡就能給他人留下深刻印象,井能「大大加快於某人」從華盛頓這樣的地方得到他所需要的東西的「進展」——比如,一份五角大樓的合同:10萬把活動扳手,每把75美元,在某家惡俗酒吧圓滿完成的惡俗飲酒之後簽署。 美國的酒店,過去還樂於讓那些以雇員姿態出現的人來經營,而現在,則由那些儼然是我們的君主、我們的正確著裝和舉止的導師們來經營,儘管他們打理的酒店比純粹的汽車旅館好不了多少——每層樓上都設置有諸如制冰機和自動售貨機之類的醜陋物品,每天早晨房間門外一份免費的《今日美國》(USA Today)(見「惡俗報紙」),以及持續不斷播放的那些最俗套的音樂。 當代美國生活中一個最突出的缺陷就是根本沒有酒店批評。周圍似乎找不到一個像門肯這樣的人,一個就其水平來說絕對安全可靠、鄙視金錢欺詐、不虛張聲勢的人對酒店給予公正的評價。1946年,他談到華盛頓一家著名的酒店,一家在大多數人看來不僅滿意且壯觀富麗的酒店,「××酒店可能是世界上最差的酒店,雖然它可能是最華而不實的酒店之一。酒店裡盡是些標有『為了您的利益』的小玩意兒——什麼盛飲料杯的袋子,馬桶上的手紙,等等,——而其舒適程度卻極差,質量十分粗劣。」自門肯那時起,情況已經變得更加糟糕了。他會對「泊車服務」說什麼呢(見「惡俗餐館」)?如果他被邀坐酒店提供的豪華轎車(先不提價錢)而不是出租車,等到了他要去的目的地再跟他要30美元,對此他又會作何反應呢?他會對花上45分鐘等候送到房間的早餐服務有什麼高見呢?酒店餐廳裡精心炮製的酒水服務的小把戲呢?結帳台前長長的排隊大軍呢?報攤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文明的東西可供閱讀呢?(據說毛門斯經營的一個惡俗的連鎖酒店裡,書報攤上根本見不到《大西洋》月刊,《新共和》雜誌和《哈潑斯》雜誌的影子。)再者,如果門肯碰到一個女侍晚上八點半貿然闖入他的房間,鋪好被單和毛毯後留下她親手包紮的小糖果,他又會說什麼? 不過,儘管酒店批評在今天已經少而又少,但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其中一些就是由令人欽佩的阿達·路易斯·哈克斯塔伯提供的。「現代的酒店和汽車旅館,」她觀察到,「幾乎是一種美國產品的象徵。」根據平庸的標準,這些「糟糕的顏色,糟糕的紡織布料,糟糕的印刷,糟糕的圖片,糟糕的家具,糟糕的燈具,糟糕的冰桶,還有糟糕的垃圾袋,這一切都充分展示出完全單一而廉價的品味與製造……」這些糟(而不是惡俗)東西的全國的單一性,正充分揭示了個人取捨的消失,是對備受吹捧的美國選擇幅度寬大的一個嘲諷。 由「好客工業」(他們喜歡這樣稱呼自己)提供的有關選擇的欺詐性幻覺與電視業中的情形相似(見「惡俗電視」)。哈克斯塔伯進一步給這些可怕的酒店所效仿的最終「豪華」楷模定了位。她指出,這種楷模的藍本源于一度使「銀屏生輝的描繪神話般高級生活的各類電影」。到了酒店策劃者。建築師、設計師、裝飾師和雇員的手中,則統統降級為「塑料、鏡子和模仿品」,是「美學白癡與矯揉造作」的必然產物——一句話,惡俗之精華「幾乎是一種象徵性的美國產品」。(見「惡俗建築」) 另一個不為酒店的妄自尊大所動的人是作家馬克·蘭達爾(Mark Randall)。把他惹惱的是掛在服務生嘴邊的一套油腔滑調的用語。他對聽到像以下這樣惡俗的酒店談話厭惡之極: 「晚上好,先生,今晚過得好吧?……要不要我給您從酒吧拿些什麼?……先生,我很樂意……您現在不介意再來點別的什麼嗎?……我馬上就把您的酒拿來。」 「我真想說,」蘭達爾寫道,「『行了,當然你得馬上把我的酒拿來!閉上你的臭嘴吧!』」蘭達爾總結說: 人們可以看出……這種風格是精心設計出來的,不是為了促進真正的服務,而是為了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我們應該察覺並讚賞的服務員的精緻禮儀上來。這是一個機構的自我慶祝方式,目的在於提醒你正身處一個高檔的地方……。事實上,我們在此既沒看到良好的禮儀也沒獲得良好的服務;這只是一種存心引人注意的彬彬有禮,一種阿諛逢迎的流氓作風。 如果說平日的粗魯無禮還只是糟糕的話,這類東西就是惡俗,而且「幾乎是一種美國產品的象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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