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費曼 > 別鬧了,費曼先生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4-11.留下黑眼圈

  我沒注意到,剛剛在廁所裡挨了我一拳的傢伙,正在酒吧的另一頭跟三個人談話。一會兒,那三個又高大又粗壯的傢伙跑過來圍著我,居高臨下、威脅地說:「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跟我們的朋友打架?」

  我實在夠笨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受人恐嚇呢,我只知道是非黑白。我也火起來了,跟他們針鋒相對:「你為什麼不去問你的朋友,是誰開始找麻煩的?」

  那些大漢沒想到他們嚇不倒我,全都楞在當場,隨後還轉身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傢伙跑回來對我說:「你說對了,柯裡經常跟人家打架,然後叫我們出面替他擺平。」

  「當然我對!」我說。那傢伙坐到我旁邊,柯裡跟他兩個朋友也跑過來坐在我對面,隔兩個座位。柯裡嘰嘰咕咕的說我的眼睛很難看,我回敬他說,他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繼續嘴硬,因為我以為酒吧裡的男子漢都那樣講話的。情況愈來愈緊張了,酒吧內的人都在擔心會發生什麼事。酒保喊:「這裡不能打架,朋友!冷靜點!」

  柯裡從牙縫中擠出嘶嘶聲,說:「沒關係,等他出去再整他。」

  突然,酒吧出現了個天才。這人跑過來跟我說:「嘿,丹尼!你什麼時候進城裡來的?最近好嗎?」

  然後他對柯裡說:「喂,保羅!我來介紹我的好朋友丹尼。我想你們會很合得來。幹嘛不握握手?」

  我們握了一下手。柯裡說:「呃,幸會。」

  大天才靠過來輕聲說:「趕快溜!」

  「但他們說會……」

  「走啦!」他說。

  我一手拿起大衣,趕忙溜走。一路上我緊靠建築物的牆壁,以防他們追出來找我。不過半個人影也沒有,我就安全回到旅館了。剛巧這晚是我教的最後一課,往後數年,我也沒再回阿拉比小館了。

  (大約10年後,我回去過那裡一次,但看到的阿拉比已面目全非。它不再優雅閃亮了,而是髒亂破落,坐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酒保早已換人,我跟他談從前的日子。

  「噢,是的!」他說:「那時候來這裡的,都是賭賽馬的和他們的女朋友。」我才明白為什麼當年那些人都那麼友善體面,更明白了為什麼電話總是響個不停。)

  第二天起床以後,在鏡子中一看,才發現被打過的眼睛已變黑變腫!那天回到綺色佳,我拿一些文件去院長室,有個哲學系的教授看到我的黑眼眶,大叫起來:「噢!費曼先生!你這不可能是撞到門那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我說,「我在水牛城一家酒吧的男廁所內跟人打架。」

  「哈哈哈!」

  最麻煩的,是我還得照常上課。我走進教室,頭低下來看我的筆記。準備好開始講課後,我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他們,然後說我講課前的一句開場白——但這次口氣較以前兇悍:「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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