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費曼 > 別鬧了,費曼先生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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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嗅著同伴氣味回家 這些實驗的困難之一是,我的呼吸會嚇到螞蟻。這一定是從遠古時候,為了逃避某些喜歡吃它們或騷擾它們的天敵,而遺留下來的本能反應。我不確定是由於呼吸的溫暖、濕度還是氣味干擾了它們;總之在運送螞蟻時,我得暫時停止呼吸,偏過頭去,以免把它們搞胡塗或嚇壞了。 我很想弄明白的一件事是,為什麼螞蟻的痕跡都那麼直、那麼好看。它們看來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好像很有幾何概念似的;但從我的實驗結果看來,它們談不上有任何幾何概念。 多年以後,我在加州理工學院教書,住在阿拉米達街上的一幢小房子內。有一天,浴盆周圍有一些螞蟻在爬。我跟自己說:「這個機會太難得了。」我在浴盆的另一頭放了些糖,坐在旁邊看了一下午,終於等到有一隻螞蟻找到了糖。 這部分不難,有耐性就行了。 一旦螞蟻發現到糖的所在,我就拿起準備已久的彩色筆跟在它的後頭畫,這樣便可知道它的痕跡是什麼形狀。根據以前做過的實驗,我早已知道,螞蟻是不會受到鉛筆痕跡影響的,它們毫不停頓就走過去;因此我那樣做不會影響到實驗的可靠度。不過,由於這只螞蟻在回家途中好像有點迷路,因此畫出來的線有點曲曲折折,不像一般的螞蟻痕跡。 當下一隻螞蟻找到糖,開始往回走時,我用另一種顏色來描下它走過的路徑。值得一提的是,第二隻螞蟻跟隨第一隻螞蟻的回路走,而不是沿著自己來的路回去。我的想法是,當某只螞蟻找到食物時,它所留下的痕跡要比平常閒逛時,所留下的強烈得多。 這第二隻螞蟻走得很急,大致沿著原來的痕跡走。不過由於痕跡歪歪曲曲,而它又走得太快了,因此經常「滑」出痕跡之外。但當它到周圍亂闖時,常常又找到正確的痕跡。 總之,第二隻螞蟻走回家的路線,比第一隻螞蟻走的路線直得多。隨著一隻只匆忙又大意的螞蟻走過這條通道之後,痕跡得到了「改進」,愈來愈直了。 用鉛筆跟蹤了八到十隻螞蟻之後,痕跡已變成直直的一條線了。這跟畫畫有點像:首先你隨便畫一條線;然後沿著它再畫幾次,一會兒就畫出一條直線了。 我記得小時候,父親告訴過我,螞蟻是多麼奇妙、多麼合群的生物。我也常常仔細觀察三四隻螞蟻,如何合力把一小塊巧克力搬回巢裡。有趣的是,第一眼看來它們確實是效率奇高、合作得很好的小傢伙。但如果仔細看,你會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從它們的動作來看,巧克力好像是被什麼神奇力量舉起來似的,它們各自從不同的方向亂拉,而在搬運途中,其中一隻螞蟻可能還會爬到巧克力上。巧克力不斷搖搖晃晃、左右移動,沒有共同方向——巧克力並不是平順快速地運抵蟻巢的。 巴西的樵蟻在某些方面很「優秀」,但它們也有些很有趣的笨習性。事實上,我很驚訝在進化過程裡,這些習性還被保留下來。樵蟻要費很大力氣,才在葉片上切割出一條圓弧,拿下一小片樹葉,可是當它辛苦切割完畢之後,卻有50%的可能性會拉錯地方,使得葉片掉到地上,而不得不重新開始割另一片葉、有趣的是,它們從來不會去撿那些已經被咬下來的葉片。因此很明顯,樵蟻在這方面並不怎麼精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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