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費曼 > 別鬧了,費曼先生 | 上頁 下頁
二二


  1-22.好險,又過關了!

  念麻省理工學院時,我只對科學有興趣,其他科目都不在行。但是,學校有個規矩:你得修幾門人文課程,好沾染一點「文化」氣息。於是,我拿著選修科目表從第一行開始看起。沒想到「天文學」被歸作人文科目!那一年,我就藉著「天文學」逃過一劫。到了第二年,我又拿著選修科目表繼續往下讀,看看除了天文學之外還列了些什麼玩意。終於,跳過了法國文學之類的科目後,我發現了哲學。這是我所能找到跟科學最接近的東西了。

  在談哲學課的事之前,讓我先談談英文課。教授規定我們要按某些題目來寫文章。例如我們奉命評論米爾(John Stuart Mill)討論自由的文章。但是我沒有像米爾般討論政治上的自由,我寫的是一般社交場合中的自由問題,像為了表示禮貌而假裝或說謊;還討論這種永無止境的偽裝把戲,會不會帶來「社會道德的敗壞」?這是個有趣的問題,但並不是原來的寫作方向。

  另一次,我們要評論的是赫胥黎(Huxley)的《一枝粉筆》(On a Piece of Chalk)。在文章裡,他談到了手中握著的一枝普通的粉筆,原是動物骨頭殘骸,地球內部的力量把它往上推,成為白灰崖的一部分。後來被人采來做粉筆,在黑板上寫東西、傳達觀念。

  我沒有依照老師指定的文章,而另外寫了一篇模仿之作,題目是《一顆灰塵》,討論灰塵如何造成夕陽的五彩繽紛以及促成雨水凝聚等等。我總是耍賴,永遠在逃避。

  但當我們要就歌德的《浮士德》寫作文時,我簡直沒轍了!《浮士德》是本長篇大論的巨著,要模仿它或變其他花樣都很難。我簡直發狂了,在兄弟會宿舍內走來走去,不停地說:「我寫不出來,我不要寫了,我就是不寫了!」

  兄弟會的哥兒們說:「好吧,費曼,你不要寫。但是教授會認為你是因為不想寫才沒做功課。你還是應該寫一篇字數差不多的文章,附張字條說你實在看不懂《浮士德》,你對這本書就是沒感覺,沒辦法寫出來。」

  我照著做了,我長篇大論地寫《論理性的限制》。我確實曾經想過「以科學技巧來解決問題」可能會有的種種限制,像道德價值就不可能靠科學方法來評定等等。

  這時候,又有另一位兄弟提出建議。他說:「費曼,這樣是不行的,你不能交一篇和浮士德毫不相干的文章。

  你應該想辦法把你寫的文章和浮士德扯上關係。」

  「這太荒謬了吧!」我說。但其他兄弟會的朋友都認為這個主意很好。

  「好吧!好吧!」我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會試試看。」

  於是,我在寫好的文章後面又寫了半頁,說浮士德代表精神,魔鬼則代表理性;歌德在作品中要展現的是理性的限制。我加油添醋,東拼西湊,把文章交出去。

  教授把我們一個個叫去,個別討論我們的文章。輪到我時,我作了最壞的打算。教授說:「文章開頭寫得不錯,但關於浮士德的內容有點太簡略了,否則這會是很不錯的文章,你得B+。」我又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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