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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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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位英國女士怎麼說?」 「我正要說到她。她同威爾士親王的兄弟訂了婚——就是那位白金漢公爵。」 「她會成為他的一位稱心如意的新娘的。」 「現在我準備給——」迪克飛快地估算了一下,「每個女孩一千法郎——再給那戶『體面』人家一千法郎。另外再加上二千法郎,由你來分配,給那些——」他聳了聳肩膀,「——執行逮捕行動的警員,寄宿宿舍的老闆等,你看著辦。我打算給你五千法郎,希望你馬上著手處理這件事情。這樣,她們就可以保釋出去。對她們的指控可以是妨礙社會治安,所需罰款明天見法官時交納——或通過信使。」 警察局長還沒說話,迪克就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這事成了。局長躊躇著說:「我沒有作記錄,因為她們沒有身份證。我必須看——得,給我錢吧。」 一小時後,迪克和戈賽先生把那兩位女土帶到旅館,卡羅琳女士的司機在她的小車裡睡著了。 「記住,」迪克說,「你們每人欠戈賽先生一百美元。」 「好的,」瑪麗回答,「我明天給他張支票——再多給一些。」 「我不給!」卡羅琳女士的話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他們都望著她。她此時已完全恢復過來,擺出了一副淑女的架子,「這事整個兒是一種暴行。我並沒有授權你們給那些傢伙一百美元。」 矮個的戈賽站在汽車旁,他的眼睛頓時瞪大了。 「你不還我錢?」 「她當然要還的。」迪克說。 戈賽想到他在倫敦餐館做雜役時曾受過的侮辱,頓時怒火中燒,他在月光下向卡羅琳女土走去。 他氣勢洶洶地對她吐出一大串髒話,而當她冷笑著轉身走開時,他追上一步,飛快地朝著那最顯著的部位踢出一腳。卡羅琳女士受到突然襲擊,就像一個人被槍彈擊中那樣,伸出手去,穿著水手裝的身體向前倒在人行道上。 迪克不去理睬她的盛怒,「瑪麗,你去讓她安靜下來!否則十分鐘之內,你們兩個都會被戴上鐐銬。」 在回旅館的路上,老戈賽一言不發,等他們經過瑞昂萊藩娛樂場時,他仍在爵士樂聲中抽抽搭搭,不時地咳上幾聲。最後,他歎口氣說: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女人!我也見識過世界上許多很有名氣的交際花,對她們,我倒常常很尊敬,但這樣的女人我可從來沒有見過!」 11 迪克和尼科爾習慣一塊兒去理髮店,在毗鄰的兩個房間裡理髮和洗頭。尼科爾可以聽見從迪克所在的那間房子裡傳來剪髮的喀嚓聲。計算零錢的聲音,還有表示贊許和抱歉的聲音。在他回來的那一天,他們進城,在電扇吹送出的陣陣香風中理髮、洗頭。 在加來登旅館的正面,為了抵擋夏日的暑熱,窗戶都緊緊地關著,就像許多地窖的門一樣。一輛汽車從他們前面開過,湯米·巴爾邦坐在車裡。尼科爾一眼瞥去,見他表情嚴肅,若有所思,但他一看到她,立時瞪大了眼睛,臉部表情活躍起來,這讓她心慌意亂。她想去他所去的地方。在理髮店消磨掉的時光似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空白,是另一種牢獄般的生活。穿著白色衣服,嘴唇略微抹了點口紅,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的女理髮師令她回想起許多的護土。 在隔壁房間披著圍單,抹著肥皂的迪克打起了瞌睡。尼科爾面前的鏡子照出男女理髮室之間的過道,她見湯米走進理髮室,旋即跨入男子理髮間就怦然心跳。她內心一陣喜悅,因為她知道就要做最後的攤牌了。 她聽見了開場白的一些隻言片語。 「你好,我想跟你談談。」 「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完全可以。」 不一會,迪克走進尼科爾的這間理髮室,匆匆沖洗過的臉上捂著條毛巾,但仍可看出他氣惱的神情。 「你的朋友興奮得有些等不及了。他要跟我們一起談談,所以我同意把事情做個了結。來吧!」 「可我的頭髮——才剪了一半。」 「沒關係——來吧!」 她不悅地讓瞪著眼的女理髮師把毛巾拿走。 儘管她覺得自己衣著淩亂,未曾打扮,但還是跟著迪克走出了旅館。門外,湯米俯身吻了她的手。 「我們去阿裡埃咖啡館吧。」迪克說。 「只要沒人打攪就行。」湯米同意。 坐在一片遮天的樹陰(這可是夏日裡最愜意的地方)下,迪克問:「你要喝點什麼,尼科爾?」 「一杯檸檬汁。」 「給我來半份。」湯米說。 「我要一份帶吸管的勃拉肯威特。」迪克說。 「勃拉肯威特沒有,只有喬尼沃凱①。」 -------- ①勃拉肯威特和喬尼沃凱皆指飲料。 「也行」 她打電報並非來湊熱鬧 只是為了清靜 你不妨再試試—— 「你妻子不愛你,」湯米突然開口,「她愛我。」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都不可思議地流露出心虛氣弱的神民在這種處境下,兩個大男人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呢,因為他們的關係是間接的。這種關係取決於他們各自對引起爭議的女人已擁有或將擁有的程度,所以,他們的情緒要穿越她的已經分裂的自我,猶如通過一條性能不佳的電話線進行交流一樣。 「稍等,」迪克說,「請給我拿杜松子酒和吸管。」 「好的,先生。」 「好吧,說下去,湯米。」 「在我看來,明擺著你和尼科爾的婚姻已經到頭了。為此我等了五年。」 「尼科爾怎麼說?」 他們再次面面相覷。 「我非常喜歡湯米,迪克。」 他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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