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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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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你要放棄的是什麼?」在出租車裡蘿絲瑪麗熱切地望著迪克問道。 「沒什麼重要的。」 「你是個科學家?」 「我是個醫生。」 「哦——哦!」她高興地笑起來,「我父親也是個醫生。那你為什麼不——」她突然不說了。 「這沒有什麼神秘的。我並不是在事業的高峰時出醜丟臉,躲到裡維埃拉。我只是沒有做開業醫生罷了。不過,說不定哪一天我又要行醫了。」 蘿絲瑪麗仰起臉靜靜地等著迪克吻她。他看了她一會,好像不太明白似的。隨後伸出一隻手臂摟住她,用面頰在她柔嫩的臉上摔了擦,隨後又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 「多可愛的一個孩子。」他一本正經地說。 她對他微笑,她的雙手按慣例地撫弄著他西服的胸領。「我愛上你和尼科爾了。這其實就是我的秘密——我甚至不想同別人談論你,因為我不願意再有人知道你是多麼出色,老實說——我愛你和尼科爾——真的。」 ——這種話他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甚至調子都是一樣的。 突然她朝他挨過來,當她進入他凝望著的雙眸時,年齡的差異消失了。他緊緊地抱吻她,仿佛她根本不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接著她仰躺在他的膀子上歎起氣來。 「我打定主意要放棄你了。」她說。 迪克吃了一驚——難道他說過什麼,暗示她已經擁有他了嗎? 「這讓人非常尷尬,」他設法說得輕鬆一些,「正當我對你產生了興趣。」 「我是多麼愛你——」她說這話仿佛她已經愛了許多年了。她此刻又微微地抽泣起來,「我是多——多麼愛你。」 他聽了本該大笑的,但他只是在心裡嘀咕,「你不光人漂亮,氣質也還可以。你這麼做,像是裝出一副癡情或羞答答的樣子,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昏暗的出租車裡充溢著香水的芬芳,她用的正是她和尼科爾一起買的那種香水,她又挪近一些,身體依偎著他。他吻了她,但並不覺得欣喜。他知道這裡面有一種激情,但她的眼睛和嘴唇沒有絲毫這種激情的影子,她呼出的氣息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檳酒的味道。她緊緊地貼著他,他又吻她。他被她天真無邪的熱吻鎮住了。此時,他看了一眼窗外,那夜的黑暗,世界的黑暗讓他心裡生出一絲涼意。她還不明白,愛的輝煌屬心靈。有朝一日她明白了這一點,並融進宇宙的激情之中,那時,他可以無愧無悔地擁有她。 她旅館的房間位於迪克夫婦房間的斜對面,更靠近電梯間。當他們走到她的門口,她突然說: 「我知道你不愛我——我也不指望你愛我,但你說過我應該告訴你我的生日。好吧,我做到了。現在作為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要你到我的房間裡來一會,我有話要對你說。就一會兒。」 他們走進房間,他關上房門。蘿絲瑪麗緊挨著他站著,沒有碰他。夜抹去了她臉上的血色——她此刻臉色十分蒼白,像是舞會結束後被遺棄的一枝白色康乃馨。 「你笑的時候——」他恢復了他那種父輩的姿態,也許是因為尼科爾悄無聲息地就在附近的緣故,「我總以為能看見你掉了一顆乳牙後的缺口。」 但這話說得太晚了——她貼上來擁著他,懇求般地喃喃低語。 「拿去吧。」 「拿去什麼?」 他驚得呆如木雞。 「動手呀,」她喃喃說著,「哦,請動手吧,什麼也別管。即使我不喜歡,我也不會在意的——我從沒有期望過——我總是討厭去想這種事,但現在我並不討厭。我要你這麼做。」 她自己也感到吃驚——她不能想像她竟會這麼說。她正在喊出她在十年修女般生活中讀過、見過和夢到過的事情。突然間她也明白了,這是她最了不起的一個角色,於是她更熱心地投入到這一角色中去了。 「不是這麼回事,」迪克謹慎地說,「這怕是多喝了香擯酒的緣故吧?我們還是忘了吧。」 「哦,不,現在不行。我要你現在就做,佔有我,指點我,我完全是你的,我願意是你的。」 「首先,你想過沒有,尼科爾會受多麼大的傷害?」 「她不會知道——這件事與她沒有關係。」 他和藹地接著說: 「那事實上我愛尼科爾。」 「但是你可以愛不止一個人,不是嗎?好比我愛母親,我也愛你——更愛。我現在更愛你了。」 「——再就是你現在並不是愛我,但也許以後你會愛上我,這樣你的生活就會弄得一團糟。」 「不,我保證再也不跟你見面。我會帶上母親馬上去美國。」 他不同意這麼做。他仿佛再次感受到她嘴唇的新鮮和嬌嫩。他換了一種日氣: 「你只是處於那種情緒之中。」 「哦,求你了,即使我會懷上一個孩子,我也不在乎。我可以像電影廠的姑娘那樣去墨西哥。哦,這跟我曾經想過的多麼不同——過去他們一本正經地吻我時,我厭惡這種事。」他看得出她仍抱著肯定會有這種事的想法。「他們有的長著大板牙,但你完全不同,你多麼英俊。我要你來做這件事。」 「我想你是說人們得用某種方式來接吻,你要我來吻你。」 「哦,別取笑我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並不愛我。」她突然變得自卑和平靜起來,「我沒有過多的奢望。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微不足道。」 「瞎說。但在我眼裡你太年輕了。」他在心裡加上一句,「——得有許多東西要學。」 蘿絲瑪麗氣急地等待著,這時迪克又說:「最後,事情並不會被安排得就像你希望的那個樣子。」 她沉下臉來,不以為然,失望至極。迪克言不由衷地說,「我們不過是要——」他收住了口,跟著走到床邊,在哭泣的蘿絲瑪麗身邊坐了下來。他一下子困惑起來,倒不是為這件事的道德問題,因為從各方面來看,明擺著這事情是不可能的,然而他還是感到困惑,此刻,他平日的風度,善於協調的韌勁都不見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願意的,」她嗚咽著說,「這本來就是個渺茫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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