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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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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兒了? 是條響尾蛇,毒性最大的那種,剛剛被一個手持樹枝的印度人切成兩段,就在這毒蛇撲向莫羅上校的瞬間。 打蛇的印度人便是我先前注意到的那個。他迅捷的動作正如我們所見,將愛德華·莫羅先生從死亡的邊緣挽救了回來。 我們适才聽到的喊聲發自一個圍柵村雇工之口,此刻他正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扭曲著,已經奄奄一息了。 毒蛇被齊刷刷斬掉的腦袋可憐地掉兩胸口上,滿顆鉤牙咬住了自己,而那不幸的印度人因為被毒液很快滲透全身,沒到一分鐘便咽了氣兒,根本不可能給他施救。 開始,我們都被這可怕的一幕驚呆了,待反應過來,便一起沖向莫羅上校。 「你沒受傷嗎?」邦克斯一把抓住上校的手問。 「沒有,邦克斯,你放心吧。」愛德華·莫羅先生安慰道。 然後,他站起身來朝救他性命的印度人走過去: 「謝謝你,朋友。」 那印度人只打了個手勢,表示此舉絲毫不值得感謝。 「你叫什麼名字?」莫羅上校問他。 「卡拉加尼。」印度人回答。 第三章 圍柵村 那不幸者的慘死留給我們的印象頗為強烈,尤其是在剛才的場合下。不過,只要被印度半島上這劇毒蛇種之一的響尾蛇咬中,肯定難以活命。印度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這些可怕的「長蟲」之口,圍柵村的那個僕役成了又一個犧牲品 (一八七七年,計1677個人因遭蛇咬而死亡。官方為鼓勵大量消滅這些毒蛇而設置了獎金,據統計數字顯示,這一年共捕殺蛇127,295條)。 據說,——我想是開玩笑,——以前在馬提尼克(馬提尼克島在拉丁美洲)島本沒有蛇,是英國人在不得不把小島拱手讓給法國人時故意把它們帶過去的。法國人在放棄對印度的控制時,卻沒有使用這種報復行為。一則於事無補,再則也是由於大自然在這方面表現得很是慷慨。 那個印度人的屍體在毒液的作用下迅速腐敗。必須馬上掩埋掉。於是,他的夥伴們掘了個坑把死屍放進去,坑挖得很深,以防野獸再把死屍刨出來。 悲慘的儀式進行完以後,馬西亞·凡·吉特便請我們同去圍柵村,——這邀請被迫不及待地接受了。在南非,墾荒者們尤愛使用這個名詞。 只用了半個小時我們就到了供獸商的住處。這地方正印證了「圍柵村」的美名。 這是一片長方形的大圍地,位於森林最深處的一大塊空地中間。馬西亞·凡·吉特完全是根據職業的需要將其規劃佈局的。只見一排高高的樹柵圍成一圈,柵門很寬,足以讓四輪大車通行。圍地最裡面,當中一長溜用樹幹和木板搭成的陋房,充作村裡所有居民的唯一住所。另有六間各自分成幾個隔斷的小屋,底部都裝有四隻輪子,與那溜板房成直角立在村左的盡頭。從裡面傳出的吼叫聲判斷,屋裡並不缺少主人。村右有十二隻水牛,面前堆著山中豐茂的青草,就宿在露天裡。它們是流動動物園最常用的畜力。六名車夫以及10名專職狩獵的印度人構成了圍柵村全部的雇工。 雇傭的車夫僅限在山野中駐留時交力。他們的工作就是在各狩獵處之間驅趕籠車。然後把車趕到最近的火車站。從那兒起,這些四輪大車便裝上火車,經阿拉哈巴德而迅速到達孟買或加爾各答。 獵手都是純種的印度人,他們從事的職業被稱為「希喀裡」。其任務是尋找野獸的蹤跡,從隱匿處把它們趕出來並將其抓獲。 這便是圍柵村的雇工們。馬西亞·凡·吉特與這些手下幾個月來同住在一起。他們不但要冒遭受野獸襲擊的危險,還處於在塔裡阿尼格外肆虐的各種熱病的威脅之下。夜晚的陰濕,地面有害毒物的蒸發,陽光只能細碎透入的叢林蔭蔽下滋生的氤氳熱氣……都使喜馬拉雅山麓成為一個不利健康的地區。 然而,供獸商與那些印度人均很適應此地的環境,無論是瘧疾、老虎還是塔裡阿尼的其他「常客」都沒有對他們造成危害。換做我們,安然無恙地住在圍柵村就不大可能了,何況這也不符合奧德上尉的計劃。所以,除去為了狩獵而潛伏的幾晚之外,我們還是要睡在「蒸汽屋」,呆在平原的水汽所無法升到的上部山區。 大家於是走近馬西亞·凡·吉特的營寨。柵門大開,迎我們進去。 馬西亞·凡·吉特看來對我們的拜訪興奮異常。他對大家說道: 「先生們,現在請允許我代表圍柵村向你們致敬。雖然這建築符合我一切苛刻的需要,但事實上,它不過是個大型的草房,半島上獵人們稱之為『烏地』(茅屋,此指獵人簡陋的隱蔽處)。」 說著,供獸商已打開他與夥計們共住的那間木屋的各扇門。裡面的陳設再簡陋不過了。第一個房間屬「村長」,第二個住著「希喀裡」們,第三個分給了那些車夫,房間裡家具都只有一件:行軍床,第四個空間更大一點兒,兼做廚房與餐廳。可見,馬西亞·凡·吉特的住處不過還處於原始狀態,剛好配得上「烏地」的稱謂。供獸商也只是個躲在臨時設伏處的獵手罷了,僅此而已。 參觀完這些「兩隻手的一等哺乳類動物」的住宅後,我們又被請去就近觀看「四腳動物」的房舍。 這才是圍柵村裡有意思的地方。相對于設施舒適的動物園來說,它更易讓人想到來自異鄉的某個裝備簡單的馬戲團。缺少的只是這些水膠顏料製成的宣傳畫:高懸在露天舞臺上,用斑斕的色彩畫著一個身穿玫瑰紅罩衫與天鵝絨禮服的馴獸員,站在一群張牙舞爪的野獸中間,動物們嘴角流血、爪子開裂,在英勇的比戴爾或佩松的長鞭下被迫屈服!當然,除此以外也沒有擁擠的人群到現場來觀看。 幾步之外群集著那些馴化的水牛,它們的領地是圍柵村的右側,每天要喂之以足夠的青草。但把這些牲畜放到鄰近的天然牧場則不可行。馬西亞·凡·吉特措詞優美地這樣說:「英聯邦領土上允許的放牧自由,與喜馬拉雅山區森林中潛伏的種種危險是無法相容的。」 「動物園」由六隻獸籠組成,每個下面都裝有四隻輪子,正面夾著鐵柵欄,又各自分成三個隔間。使用中根據需要,可以打開各隔斷之間能上下抽動的活門,確切地說是隔板;把動物從一個格子攆到另一格裡。現在,獸籠中共計關有七隻老虎、兩隻獅子、三隻黑豹和兩隻花豹。 馬西亞·凡·吉特告訴我們,他還需要捕獲兩隻花豹、三隻老虎和一隻獅子才能完成任務,之後就離開此地,前往距離最近的火車站,向孟買城進發。 籠裡的野獸便於讓人仔細觀察,既威風凜凜也兇猛異常。因為被擒獲的時間太短,還不能適應這種監禁的生活——從它們駭人的吼聲,在隔板之間驟然的竄躍以及有力的爪子猛地伸出,把鐵柵也多處弄彎的動作上都可以看得出來。 我們站到獸籠前面時,「籠主」們更是獸性大發,馬西亞·凡·吉特卻顯得無動於衷。 「可憐的畜牲們!」奧德上尉悲憫道。 「可憐的畜牲!」弗克斯也跟著說。 「您難道認為它們比您殺死的那些動物更可憐嗎?」供獸商的語氣很是生硬。 「甘心被抓更應該受到指責而不是同情!」奧德上尉針鋒相對地回答。 儘管在非洲大陸等地,由於唯一的食物來源反芻類動物較少,肉食動物有時要忍受餓上幾天的煎熬,但在塔裡阿尼地區情況則完全不同。這裡隨處可見鬃犁、水牛、瘤牛、野豬、羚羊,獅、虎、豹可以隨時捕到獵物。此外,山羊以及綿羊群,還不算守衛它們的「拉尤」(疑為「牧羊犬」或「牧羊人」),都給猛獸們提供了穩定而獵取容易的美味。因此,在喜馬拉雅的山林裡,食肉動物很容易填飽肚子。而它們難以去除的野性也更是無可辯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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