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壯麗的奧裡諾科河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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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屬實。讓·德·凱爾默躺在床上靜養,船一入港,瓦爾戴斯就送來了裝著衣物的箱子,馬夏爾準備好了明天要換的。 第二天早上,熱爾曼·帕泰爾納以醫生和朋友的雙重身分前來探望。而讓是完全以對待朋友的方式接待他的。少年已徹底從昨夜的疲勞中恢復過來。他不顧叔叔的責備,熱情歡迎帕泰爾納的到來,向他表達了由衷的謝意。 「我不是跟您說了嗎,先生,孩子沒事的……」馬夏爾又重複了一遍。 「您說的對,中士,不過本來也有可能變得十分嚴重,再說如果沒有我的朋友雅克……」 「艾洛赫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讓說,「等我見了他……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表達……」 「他不過是做了應做的事,」熱爾曼·帕泰爾納說,「就算您不是我們的同胞……」 「行了……行了……」馬夏爾又咕噥起來,「等我們見了艾洛赫先生再說吧!」 不過現在見不著——起碼上午是如此,他是有意回避嗎?……他是否不願被人感謝,雖然這種感謝他當之無愧?……反正他一直待在「莫裡切」上,默默無語,不知在想些什麼。熱爾曼·帕泰爾納把少年的情況告訴了他,這也沒能多引出他幾句話來。 下午,雅克·艾洛赫和讓終於見面了。前者稍有些尷尬,——馬夏爾中士捋著八字鬍專注地看著——他握了一下少年伸過來的手,但這次卻沒像往常那樣親熱地拉住。 見面地點是米拉巴爾先生家,雅克·艾洛赫是持著推薦信來的。而馬夏爾和讓則是為打聽凱爾默上校的消息而上門的。 不管有沒有推薦信,米拉巴爾先生對前來的法國人都樂於接待。他對來客說,他將竭盡全力為他們服務。他會講法語,並對這幾位旅客深懷好感,這從他的表情、言語和有問必答的態度中都能看出來。克雷沃博士途經此處時,他曾見過……他記得夏方榮先生,並很高興幫過他的忙……他也會同樣地幫助雅克·艾洛赫和熱爾曼·帕泰爾納……馬夏爾中士叔侄也可以對他完全信任。 少年講述了自己來委內瑞拉的緣由,這更加深了米拉巴爾先生對他的喜愛。 首要的問題是,老人是否有印象,大約14年前,一個叫凱爾默的上校來過聖費爾南多? 他的回答令少年失望。米拉巴爾先生竭力在記憶中搜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曾有叫這個名字的上校到過聖費爾南多。 讓的小臉上露出痛苦的模樣,幾滴淚珠滾落腮邊。 「米拉巴爾先生,」雅克·艾洛赫問道,「您住在此地很久了吧?」 「40年都多了,艾洛赫先生,」老人答道,「我很少到別處去,即使離開時間也很短。如果真有一個叫凱爾默上校的旅客在這兒住過數天的話,我是肯定會看見的……我會和他來往的……我們的鎮子那麼小,人那麼少,陌生人來了不可能不被注意到,我肯定會得知的。」 「可是……也許他特意隱姓埋名?」 「那我可說不準了,」米拉巴爾先生回答道,「或許他有理由要這麼做?」 「先生,」讓說,「我父親14年前離開了法國,他走了很久以後朋友們才知道……我的叔叔……馬夏爾中士……連他都不知道他的上校的計劃……」 「不,當然不知道!」老兵叫道,「我要是知道的話肯定要阻止他……」 「那您呢,我親愛的孩子?」米拉巴爾先生問。 「當時我沒和父親住在一起,」讓猶豫了一下說,「我和母親當時在海外殖民地……我們倆回法國的路上,母親在海難中死去……而我……我被救了起來……過了幾年,我回到布烈塔尼……父親已離開了法國……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很明顯,少年的經歷頗有神秘之處,雅克·艾洛赫對此已有預見。但他並沒有義務去揭開這個秘密,因此他總是極為克制。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當他兒子到達法國時,凱爾默上校已離開,而馬夏爾中士,不管他是不是凱爾默家的親戚,反正一點也不知道上校專了哪兒。 「那麼說,我親愛的孩子,」米拉巴爾先生說,「您有充足的理由認為您父親來過聖費爾南多?……」 「理由不僅充足,先生,而且確鑿。」 「什麼理由?」 「我父親簽名的親筆信,發自聖費爾南多,1879年寄到了他的一個朋友手中。」 「看來是確鑿無疑……除非……,」米拉巴爾先生說,「要知道,委內瑞拉還有一個叫聖費爾南多的鎮,在奧裡諾科河東面……阿普雷河上的聖費爾南多。」 「那封信寄自阿塔巴布河上的聖費爾南多,蓋著當地郵局的郵戳,日期是1879年4月12日。」 「為什麼,我親愛的孩子,您沒有立即上路尋找呢?」 「因為……叔叔和我……是3個月前才知道有這麼一封信的……父親在信中對那位朋友說,不能將此事告訴任何人……信是那位朋友去世後,他的家人交給我們的……啊!如果當時我在父親身邊的話……他就不會棄國而去了。」 米拉巴爾先生被深深地打動了,他拉過讓,充滿慈愛地摟在懷裡。他該怎麼幫幫孩子呢?他不停地想……目前最重要的一條信息是凱爾默上校寫的那封信,1879年4月12日從阿塔巴布的聖費爾南多寄出。 「可是,」米拉巴爾先生說,「我卻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不……毫無印象……雖然當時我肯定在聖費爾南多。」 「怎麼,」少年叫道,「我父親從這兒經過……他在這兒還待了幾天……卻沒有留下一點兒行蹤!」 他痛哭失聲,在米拉巴爾先生如此精確又如此令人失望的回答面前,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別灰心……讓(這次他沒再叫『我親愛的讓』!),」雅克·艾洛赫嘴裡這麼說,其實自己也激動得控制不住了,「凱爾默上校來過聖費爾南多而米拉巴爾先生不知道,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 老者一下抬起了頭。 「也許鎮上別的人見過上校,」雅克·艾洛赫接著說,「我們這就去找……去問……我再說一遍,讓,千萬不能放棄。」 馬夏爾中士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少年……似乎在向他重複出發前就不知說過多少遍的話:「等著瞧吧,我可憐的孩子,咱們肯定會白跑一趟!」 「好吧,」米拉巴爾先生最後說,「不管怎麼樣,的確有可能凱爾默上校來了而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去調查一下……去向鎮上居民們打聽……我也是那句話,不要灰心……您的父親到過聖費爾南多,這已確定無疑了……但他在旅行中是否用了化名?……他是否不讓人知道他是一名上校?」 是的!的確有這種可能,儘管人們想不出上校有什麼理由隱瞞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至少,」雅克·艾洛赫說,「凱爾默上校不想在聖費爾南多引起別人注意。」 「出於什麼目的呢?」米拉巴爾先生問。 「因為在此之前我父親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少年的心狂跳起來,「母親死後,他無比孤獨……」 「可是還有您呢,我親愛的孩子?」 「他以為我也死了。」讓說。馬夏爾待在一旁嘴裡不住地嘀咕著什麼。 顯然,馬夏爾對這種問詢感到不滿。關於他的「侄子」的過去,有些事情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米拉巴爾和雅克·艾洛赫都沒再往下問。總之,備受打擊的凱爾默上校認為自己必須秘密出走——秘密到如此程度,連他的老戰友都被蒙在鼓裡。所以他極有可能換了名字,不讓人知曉他到底是去了哪兒躲避多桀的命運! 馬夏爾和讓道別米拉巴爾先生,準備回去,叔侄兩人都不免黯然神傷。但主人向他們保證會去打探關於凱爾默上校的一切消息,他肯定是說話算話的。 馬夏爾和讓回到旅館之後,這一天就沒有再外出。 第二天,經米蓋爾引介,讓受到了奧裡諾科河此省總督的接見。 關於孩子的父親,總督大人一無所知。他來這兒只有5年的時間。雖然他沒掌握什麼情況,但他會盡力與主動要求負責調查的米拉巴爾先生合作。 又一天過去了,事情毫無進展,馬夏爾又氣又急!大老遠地跑來,經歷了千難萬險卻是一場空!當初他為什麼這麼心軟,答應進行這趟旅行,並且真的就來了!但他克制住自己,絕不在讓面前發牢騷,不幸的讓本來就夠難受,夠絕望的了,怎麼能再增加他的痛苦。 雅克·艾洛赫也四處打聽。可惜得很,他一無所獲,回到「莫裡切」,他傷心透了,那副樣子把熱爾曼·帕泰爾納嚇了一跳,他的好朋友雅克,平時那麼愛說愛聊,一向樂呵呵的,現在跟他說話他都懶得回答。 「你怎麼了?」熱爾曼·帕泰爾納問。 「沒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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