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儒勒·凡爾納 > 征服者羅比爾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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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三個人已經來到了一片高大的喬木林中;司,樹梢上還殘留著最後一抹月光。林間是一塊寬闊的空地,橢圓形,是進行賽馬、競技的絕妙場所:沒有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會妨礙馬跑,幾英里長的圓形跑道上,一叢遮擋周圍觀眾的視線的樹木也沒有。 要是普呂當大叔和菲爾·埃文思不那麼全神貫注地忙於他們的爭論,只要稍稍留心朝周圍看看,他們就會發現這塊空地與平時的不同。難道是前一天晚上剛建起了一個麵粉廠?瞧那一應俱全的風車,那些停著不轉、在昏暗中張牙舞爪的風車翼子,誰會說那不是個麵粉廠呢! 然而,無論是韋爾頓學會的主席還是秘書,都沒有發現費爾蒙公園風景中的這一奇怪變化。弗裡科蘭也什麼都沒看到。他只是覺得那幾個在他們周圍逛來逛去的人越走越近,越靠越緊,似乎是要幹壞事。他嚇得四肢抽筋,全身癱軟,毛髮直堅——總之是恐懼到了極點。 儘管他兩腿發軟,卻還是鼓足力氣最後一次叫道:「主人大叔!……主人大叔!」 「哎!你到底有什麼事?」普呂當大叔應道。 菲爾·埃文思和普呂當大叔兩人也許都不反對把這個倒黴的僕人拉過來揍一頓,好發洩發洩自己的怒氣。可是他們沒來得及這麼做,那僕人也沒來得及答話。 這時,林子裡響起了一聲口哨,隨即在空地中央亮起一顆似乎是用電的星。 肯定是某種信號!這就是說,採取某種暴力行動的時刻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六條漢子從樹林裡竄了出來,兩個撲向普呂當大叔,兩個撲向菲爾·埃文思,兩個撲向跟班弗裡科蘭。顯然,最後這兩個人是多餘的,因為黑人早已沒有還手之力。 猛然間,遭到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和秘書本來還想進行抵抗呢。可他們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力量。只幾秒鐘,他們就被人堵住嘴巴,蒙住了眼睛,既喊不出聲音,也看不見東西,被人按著捆住了手腳,然後又立即被抬著穿過了林間空地。他們猜想:除了是了那幫專在樹林深處擄掠晚歸行人的無法無天的歹徒,還會是什麼人?然而根本不像。儘管普呂當大叔有隨身帶著幾千美元紙幣的習慣,可那些人連他們的身子也沒搜。 襲擊者互相之間沒說一句話。一分鐘後,普呂當大叔、菲爾·埃文思和弗裡科蘭都感到自已被人抬起來,輕輕地放到了一個地方,不像是放到空地的草地上,而像是放到了一個似乎是地板的東西上。他們身子的重量壓得那地板吱吱作響。他們一個挨著一個地躺在那裡。一扇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了。接著,鎖舌在鐵鎖橫頭裡刺耳的響聲告訴他們:他們已經成了俘虜。 這時,一個聲音持續不斷地響了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在震動,呼嚕呼嚕地毫無休止地響著。在這如此寧靜的夜晚,除了這聲音,別的什麼也聽不見。 第二天,費城裡的人群情激奮!因為,一大早人們就都知道了前一天晚上在韋爾頓學會的會場上發生的事:來了個神秘人物,一個叫做羅比爾——征服者羅比爾!——的工程師;知道他好像是故意來找氣球主義者們的岔子;知道他難以解釋地消失了。 而當全城得知學會的主席和秘書也于6月12日—13日夜間大蹤的時候,整個事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城裡城外都找遍了!仍然一無所獲。費城的地方報紙,整個賓夕法尼亞州的報紙,再後來是全美國的報紙都抓住這個事件,各家有各家不相同的解釋,卻沒有一種說法真實可信。許多廣告、招貼都許下了大筆賞錢,不但找回可敬的失蹤者的人有賞,而且任何能為尋找他們提供線索的人都有賞。沒有任何結果。即使是大地張開大口將他們吞了下去,也不見得能比他們就這麼從地球的表面消失了來得更徹底。 於是官方的報紙馬上要求大量增加警察編制,因為這一類謀害行為可能還會危及美國最優秀的公民——這樣說有其道理。 反對派的報紙則要求將警方人員作為廢物予以遣返,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謀害行為,而已連個作案者也找不到——也許他們並沒有說錯。 總之,在這個最好的但並不完美、而且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社會裡,警方原來是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而且將來永遠是這個樣子。 第五章 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和秘書同意言歸於好 普呂當大叔、菲爾·埃文思、聽差弗裡科蘭眼睛上被人蒙著布條,嘴裡堵著東西,手腕上、腳上捆著繩子,看不能看,說不能說,動不能動。這樣做可不是為了使他們更好地接受他們當時的處境。況且,誰是這次綁架的主謀,把他們像扔行李車裡的郵政包裹似的扔的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他們一無所知。現在到了哪裡、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恐怕連最有耐性的羔羊也要忍耐不住面發怒了。眾所周知,韋爾頓學會的會員們恰恰不是會忍耐的羔羊。像普呂當大叔這樣性情暴躁的人,不難想像他當時是什麼模樣。 不管怎麼樣,他和菲爾·埃文思應該想到他們很難在第二天晚上去學會的辦公室了。 至於弗裡科蘭,他眼睛被蒙起來了,嘴巴被堵起來了,早已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根本就不可能再想什麼。 一個小時過去了,被囚禁的處境沒有任何改變。沒有人來看他們,也沒有任何人來給他們恢復行動和說話的自由,而他們又是多麼需要這種自由啊!他們只能發出窒息的歎氣,只能透過塞在口裡的破布哼上幾聲,像離開魚池的鯉魚一樣扭動幾下身子。不難理解,這一切意味著何等無言的憤怒和強壓下去的(不如說被繩索捆綁住的)火氣啊。經過了一系列徒勞的努力之後,他們安靜了一會。既然視覺派不上用場,就只好靠聽覺來獲取某些線索以明白這個令人不安的事態的真相。但他們是白費氣力,除了那無休止的、難以解釋的、像是把他們包圍在一種震顫的空氣中的呼呼聲外,其餘的什麼也聽不到。 不過這時出現了新的情況:菲爾·埃文思試著試著,終於把捆住他手腕的繩索弄松了,後來繩扣也漸漸地被弄開了,手指一個一個地滑脫出來。他的手又像平時一樣活動自如了。 經過一番摩擦,被捆綁而受阻的血液循環又恢復了。又過了一會兒,菲爾·埃文思解開蒙住眼睛的帶子,掏出了塞在嘴裡的東西,用他那把小獵刀的鋒利刀刃割斷了繩索。不隨時隨地帶著小獵刀的美國人不是真正的美國人。 菲爾·埃文思現在雖然可以活動了,可以說話了,但僅此而已。他的眼睛一時還用不上——至少此刻不能:房間裡漆黑一團。不過壁上六六尺高的地方開著一個類似槍眼的洞口,從那裡能透過來一點點光亮。 不說大家也想得到,菲爾·埃文思沒有絲毫猶疑便立刻去給他的那位死對頭鬆綁。用他的小獵刀幾下就把捆住普呂當大叔手腳的繩子給割斷了。氣得快要發瘋的普呂當大叔用雙膝立起身來,扯掉蒙在眼睛上的帶子和堵嘴巴的東西,然後用剛剛緩過氣來的聲音說道: 「謝謝!」 「不!……不用謝。」另一位答道。 「菲爾·埃文思?」 「普呂當大叔?」 「在這兒,可別再分什麼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和秘書啦,誰也不是誰的競爭對手!」 「有道理,」菲爾·埃文思答道,「目前的首要任務就是兩個人一起去報復那個第三者,應該對他的謀害行為予以嚴厲的報復。這個第三者就是……」 「就是羅比爾!……」 「就是羅比爾!」 在這點上,兩位往日的競爭對手意見完全一致。這種問題,用不著擔心會有什麼爭執。 「你的聽差怎麼辦?」菲爾·埃文思指著像海豹一樣喘著氣的弗裡科蘭說,「給他松一鬆綁吧?」 「先別急,」普呂當大叔說,「我們會被他的抱怨給煩死的,可我們除了要教訓他還有別的事要幹呢!」 「您指的是什麼事?普呂當大叔。」 「逃跑,如果有可能的話。」 「哪怕是不可能也要逃。」 「說得對,菲爾·埃文思,哪怕是不可能也要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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