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約納丹號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三八


  「不可能,」他們在心中重複這句話。

  「不信就來看看,」阿爾吉說:「一條魚,而且不大,我帶回的就只這。」

  「我們對此也心滿意足了,」一個移民肯定地說,他對這區區之財,也表示出寬宏大量。

  「那麼,我呢?」阿爾吉表示抗議。

  「你!」五個人異口同聲,一致表示吃驚的樣子。

  確實,這個乳臭未乾的野小子,竟把這區區小事看成大事,與這五個文明人相比,他能獻出幾條魚給他們,應該是無比的榮譽。

  「那麼,好吧!膿包!」其中一個移民叫道,「您還有一種方法,朋友親如兄弟!那你就是膽大妄為,竟敢把這條破魚給我們。」

  阿爾吉一言不發,按照勒柯吉指導的原則,他清楚自己的權力,首先滿足自己的需要,然後……勒柯吉說過的,這唯一的一條魚,顯而易見不夠一頓晚餐,因此拒絕分給別人是有理有據的。

  「可是,這種方法,這時它不管用!」這一個工人叫道,他被自己看到的這個阿爾吉的這種表現,認為這種自私自利的行為而感到憤怒不已。

  「別跟他廢話,」施瑞克煽動地聲調插進來,「如果黑鬼拒不交魚出來,我們拿走好了,」然後向阿爾吉轉過身。

  「一……二……三……!」

  阿爾吉不與理睬,準備開始自衛。

  「上啊!孩子們,」施瑞克命令。

  同時受到五個人的攻擊,阿爾吉被打倒在地,施瑞克從他手中把魚奪走了。

  「勒柯吉!……」他在倒下時叫起來了。

  聽到叫聲,勒柯吉和卡洛裡從屋裡出來,儘管阿爾吉勢單力薄,仍在與之搏鬥,他們跑出來救他。

  侵略者不等他們參加進來,就邁開雙腿,大步流星地溜之大吉了,又穿過河流,把他們用武力搶來的魚帶走了。阿爾吉站起來,雖受了些傷,但還能站起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勒柯吉問。

  阿爾吉向他講敘了事情的原委和經過,勒柯吉雙眉緊皺的聽著,這完全是人類性本惡的新證據,推翻了他樂觀的理論,還需要多少的論證,才會讓他轉變初衷?才能認真的看待人類本來的面目?

  離他所推行的利人主義相關甚遠,他不能說他的養子有錯,這太一目了然,他不得不承認阿爾吉有理,至多他會冒險地告訴他,這種爭端也不應使這種自衛合法化,而這次卻未被說服。

  「不是為魚,」他叫喊,還沒有從搏鬥的怒火中出來,我決不能成為那些人的奴隸。

  「當然……!當然……!」勒柯吉用一種和解的口吻回答。

  是的,還有那-自愛-人類社會為了滿足物質的需要而引起爭鬥,同時他們也需要得到精神上的滿足,甚至它往往占上首位,為了這些,於是出現在戰爭流血的局面,不屈不撓從不能忍受羈絆的勒柯吉,能有權否定瘋狂的暴力嗎?

  顯然,阿爾吉還沉浸在剛才搏鬥的努力中,還在發洩其怒火。

  「我,向施瑞克讓步!……」

  還是這句話,我們的感情,正因為勒柯吉的觀點,冥頑不化地強調:要把那些人反對另一些人的人們都看成是兄弟。

  勒柯吉沒有制止這個印第安的青年人的反抗地叫聲,做了個讓他消消火氣的手勢,勒柯吉默默無言地走開。

  但是他還不打算拋棄保衛其夢想,不受事實的衝擊,他一邊走,一邊思考,儘量的找藉口來原諒這些侵略者,但願這些人是些罪犯,可能他們只是舊大陸殘酷的文明的產物,這些可惡的人,當有些事物關係到他們的生命的時候,不可能瞭解什麼道理,而只知道動武。

  他們不是處於這種情況的嗎?不管他們是多麼的魯莽,缺乏遠見,他們對日益增長需要的食品匱乏而擔心。因為大部分食品被帶到內陸腹地去了,又沒有送來新的食品以增加庫存,看看將有食品枯竭的那一天,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們將想通過各種方法,甚至不擇手段地來避免即將到來的那一天,為了生存,這是人類基本的本能。

  施瑞克和他的同黨,也許他們察覺到了食物的匱乏,或者只是為了發洩他們的野性,不管是什麼,勒柯吉的擔心不是沒有用的,為了饑和飽,糧食的危機正威脅著這塊剛剛誕生的殖民地,島內發生了什麼事,人們一無所知,是否有的人裝聾作啞、視而不見,要想得到改善,不可能在夏天之前,因為收穫大量的糧食,可能會帶一部分到岸邊,但也得等待的一年的時間,可是現在只剩下兩個月的糧食。

  在左岸,情況並不太糟,那裡的人們在勒柯吉的影響下,從一開始就實行食品分配,人們想方設法節約糧食,甚至通過種植蔬菜和打魚來增加庫存,而右岸的六十來名移民,他們卻無動於衷,這些不幸的人們會怎樣呢?難道要他們重蹈三百年前那個饑餓新港的覆轍!

  人們有必要為此擔心,正在此時,移民面前來了出乎意料的救星,這樣以來,這種威脅也就開始結束了。

  智利政府言而有信,對這個新誕生的國家伸出了援助之手,三月中旬,一艘懸掛智利國旗的船來到了營地對面,拋錨停泊了,船名為裡巴爾托,是一艘七八百噸的載貨船,由船長菲昂苦斯指揮,往霍斯特島運來了食品、種籽、家養動物的農具,如果移民們能正確的使用它們,這些珍貴的貨物,是可以保證他們一定的生活。

  自從拋錨下水以來,船長菲昂苔斯就來到陸地上,開始與島上的總管取得聯繫,費爾丁南·博瓦勒自稱總管,大膽地毛遂自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既然除他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要求這一頭銜,當時,裡巴爾托船也正在開始卸貨。

  在卸貨工作進行期間,菲昂苔斯船長開始了他所負責的另一項任務。

  「總督先生,」他對博瓦勒說,「我們政府確信瞭解到有個叫勒柯吉的人物在霍斯特島定居,事實果真準確嗎?」

  博瓦勒作了肯定的回答,船長又說:「那麼我們瞭解的情況不錯,恕我冒昧地向您提問,這個勒柯吉,何許人也?」

  「一個革命者,」博瓦勒用一種自己並沒覺察的老實的口吻。

  「一個革命者?總督先生,您說這話是什麼含義?」

  「對我,對大家都一樣,」博瓦勒解釋,「一個革命者就是一個反對法律,拒不服從正常建立的政府。」

  「那麼,勒柯吉給您找了不少的麻煩!」

  「我跟他糾紛多得很,」博瓦勒表情嚴肅地說,「這就是人們常稱之為硬腦袋的傢伙……不過我壓得住他,」他有力地肯定。

  智利船長對此似乎很感興趣,又經過了片刻的思考,他又問:

  「能夠見見這個勒柯吉嗎?他已經幾次引起我們政府的注意力。」

  「這再簡單不過了,」博瓦勒看著……瞧,他正在向我們這邊走來。

  說這話時,博瓦勒用手指著正在獨木橋上過河的勒柯吉。船長向他迎上去。

  「先生,跟您說句話,好嗎?」他略略掀起他的軍官帽。

  勒柯吉停下腳步,「我洗耳恭聽,」他用地道的西班牙語。

  但船長並沒有馬上開口,他目光不移,嘴巴半張開,大為驚訝地盯著勒柯吉,毫不掩飾他的驚訝。

  「那麼?……」勒柯吉有些不耐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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