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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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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期間,天空逐漸清朗起來了。午夜的時候,已經是滿天星斗,如果工程師在這裡,他就會告訴他的夥伴,這不是北半球的星星。這裡看不見北極星,星座也不是美國常見的那些了,南十字座在天空閃耀著亮光。 黑夜過去了。三月二十五日清晨將近五點鐘的時候,天漸漸地亮了,地平在線還是黑黝黝的一片。破曉時分,海面上升起了一抹朝霧,他們站在那裡連二十英呎以外的東西都看不清楚。最後大片的濃霧動盪不停地四散飄開。 然而不幸得很,這些遇難的人還是看不見周圍有任何東西。通訊記者和納布仔細地視察著海洋,水手和赫伯特急切地尋找看西邊有沒有海岸。可是連一點陸地的影子也沒有。「不要緊,」潘克洛夫說,「雖然我沒有看見陸地,可是我感覺得出來……那裡准有陸地……正像我們目前已經不在裡奇蒙那樣肯定。」朝霧不久就停止上升,這不過是晴天的煙靄。炎熱的陽光不久就射到海島上來了。大約在六點半鐘左右,也就是太陽升起後三刻鐘的時候,煙霧更加淡薄。它的上層逐漸濃厚,而下層卻消散了。不久一個島就好像從雲端裡降下來似的,整個地現了出來。同時周圍海洋也顯現出來了,它在東面向遠處伸展出去,可是西面卻被突然插入的險灘擋住了。 是的!那裡有陸地。至少他們暫時可以安全了,小島和對岸之間有一條半英哩寬的海峽,海峽裡水流湍急。 這時,有一個遇難的人由於內心的驅使,沒有和夥伴們商量,就一言不發地跳下水去了,這就是納布。他急於要到對岸,並向北邊爬去。他們攔也攔不住他。潘克洛夫喊他也不聽。通訊記者打算跟著去,可是潘克洛夫把他攔住了。「你打算渡過海峽嗎?」他問道。「是的。」史佩萊回答說。「好!」水手說:「等一會兒,納布一個人足夠幫助他的主人了。假如我們冒險跳到海峽裡去,那就有被急流沖到大海裡去的危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現在正退潮。你瞧,沙灘上的潮水退下去了。別著急,水淺的時候我們就容易找到一條可以涉水過去的道路了。」 「你說得對,」通訊記者答道,「我們不要太分散了,免得大家沒法互相照顧。」 這時候納布正和潮流激烈地搏鬥。他在斜渡海峽。當他劃水的時候,水裡露出他的黑肩膀來。他很快地被沖往下游去,但終於接近了對岸。從小島橫渡到對岸需要半個鐘頭以上,當他上岸的時候,離對面的出發點已經有幾百英呎了。 他在一片高大的花崗岩壁下登了岸,用力抖了一下身子,然後拔腳就跑,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在一個岩石的海角後面了。這個海角幾乎和小島北端的高度相等。 納布的夥伴們焦急地望著他的大膽嘗試。當他的身影消失以後,他們就一面吃散佈在沙灘上的貝殼動物,一面注視他們寄託著安全希望的陸地,這種食物雖然很難吃,但總比餓著肚子強一些。對岸形成一個寬闊的港灣,南端是一個險峻的海角,上面寸草不生,看起來非常荒涼。這個海角毗連海岸,形成一道奇形怪狀的花崗岩輪廓,高聳在地面上。相反地,愈向北港灣就愈加寬了,這裡的海岸顯得更加迂曲,從西南彎向東北,終點形成一個狹長的地角。構成港灣弓形地帶的兩端之間相距八英哩左右。小島離海岸半英哩,很像一條大鯨魚。最寬的地方也不過四分之一英哩。 小島對面海灘的最低層是沙礫,上面散佈著黑石頭。退潮以後,這些石頭都慢慢地露出來了。海灘的第二層有一道垂直的花崗岩峭壁把它隔開,峭壁的頂端參差不齊,至少高達三百英呎。峭壁連綿三英哩,右方伸展到一座好像人工鑿開的斷崖處突然終止了。左邊,在海角的上面,這座參差不齊的懸崖下降成一片很長的礫岩山坡,一直湮沒在南角的地面上。海濱的高地上一棵樹也沒有,有些像好望角開普敦的平坦臺地,只是顯得小一些;至少從小島上看來是這樣的。懸崖的右邊倒有不少青翠的植物。他們一眼就看見一大片望不到邊的樹林。看了綿延起伏的花崗岩丘陵,再看這一片蒼翠的綠蔭,不禁使他們感到滿目清涼。最後,越過高原,在西北至少七英哩遠的地方,他們看見一個白色的山巔在陽光裡閃閃發光。這是一座頂端積雪的高山。 這片土地究竟是一個孤島,還是和大陸相連,現在還很難說,可是地質學家們看了左邊那些由於地震所形成的石堆以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指出,這是由火山爆發引起的,因為這些東西無疑是大地內部震動的結果。 吉丁·史佩萊、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仔細地考察了這片土地。也許他們要在這裡住上好幾年。假如這個荒島遠離船舶的經常航線,那麼他們甚至可能要在這裡待一輩子。 赫伯特問道:「喂,潘克洛夫,你認為怎麼樣?」 「跟任何事情一樣,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水手答道,「等著瞧吧,現在顯然正在退潮,三個鐘頭之後我們就可以想法子過去了。只要一到對岸,就可以想法子脫離這個困難的境地,我認為是可能找到史密斯的。」果然不出潘克洛夫所料,三個鐘頭以後,在低潮的時候,海峽有大部分都露出了沙灘。小島和對岸之間只留下一條很窄的水道,要渡過去顯然是很容易的。 十點鐘左右,吉丁·史佩萊和他的夥伴們脫去衣服,捆起來頂在頭上,然後跨進不到五英呎深的海水。赫伯特嫌水太深,就像一條魚似的很出色地遊過去了。三個人都順利地抵達了對岸。他們在陽光下很快曬乾了身子,穿上衣服——他們沒有讓衣服浸濕——然後坐下來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1-4 突然,通訊記者跳起來,叫水手在原地等他,然後他就順著幾小時以前納布所爬過的方向攀上了懸崖。他急於想知道朋友的下落,因此急急忙忙地加快了步子,馬上就繞過峭壁的轉角不見了。赫伯特想跟他一起去。 「別去,孩子,」水手說,「我們要準備一個過宿的地方,再想法子弄點兒比貝類動物好吃的東西。他們回來後需要吃一點兒。各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那我們馬上就動手吧。」赫伯特說。 「好,」水手說,「幹吧,我們要好好地佈置一下。我們又累、又冷、又餓,因此必須找個住的地方,生一堆火,找點吃的。森林裡有柴,鳥窩裡有蛋,只要找個安身的地方就行了。」 「很好,」赫伯特說,「我去找個山洞,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一個容納得下我們的山洞。」 「好,」潘克洛夫說,「去吧,孩子。」 他們兩個人走到海灘的龐大石壁底下,潮水離這裡已經很遠了,他們沒有往北走,而是向南。潘克洛夫在著陸時注意到幾百步以外的地方有一個狹窄的山口,他認為那可能是一條河或小溪的出口。現在他們正需要在一條這樣的淡水河旁邊安身;另一方面海流也可能把賽勒斯·史密斯沖到這裡的岸邊來。 前面已經說過,懸崖高達三百英呎,它從上到下沒有一個空洞,波濤難得沖到它下面,所以連一點能夠容身的裂縫都沒有。懸崖是一片堅實而陡峭的花崗岩,連海水也沒法侵蝕它。無數的海鷗在懸崖頂上盤旋著,其中最多的是蹼足鳥類,它們的尖嘴又扁又長,嘰嘰喳喳地叫個不休,看見人一點也不害怕——也許這還是人類第一次侵犯它們的領土。 在這些鳥當中,潘克洛夫認得有一種就是人家通常稱做游禽類的大鷗,另外還有無數貪吃的小海鷗隱藏在花崗岩峭壁的縫隙裡。向它們開一槍,准能打死很多隻,首先自然要有槍,但是潘克洛夫和赫伯特都無槍可放。再說,這些海鷗的肉都是難以下嚥的,連它們的蛋也都腥臭難聞,赫伯特又向左走了幾步,忽然碰到一堆覆蓋著海藻的亂石,幾小時以後潮水就要把這裡淹沒了。在這些岩石上和又濕又滑的海藻之間,到處是蛤蜊類,餓著肚子的人見了以後,是不會輕易放過的。赫伯特喊了一聲潘克洛夫,水手連忙跑過來。 「怎麼!都是貽貝嗎?」水手喊道,「這可以代替鳥蛋了!」 「不是貽貝,」赫伯特一面回答,一面仔細觀察岩石上的那些軟件動物,「是茨蟹。」 「好吃嗎?」潘克洛夫問道。 「好吃極了。」 「那我們就吃些茨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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