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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五分鐘後,「恐怖號」同追逐它的驅逐艇之間只剩下一英里距離,船長故意讓驅逐艇繼續接近,接著,他按了一下操縱杆,「恐怖號」的推進器加倍運轉,船身從湖面上一躍而過,它顯然在戲弄驅逐艇!它沒有轉身逃跑,反而繼續向前行進。誰也不敢預料,是否它居然會斗膽從兩艘敵艇之間通過,引誘敵艇追擊,一直到夜幕降臨,致使敵艇不得不放棄其徒勞無益的截擊!

  布法羅城此刻已清楚地出現在湖岸。我看見城市高空的建築、教堂、塔頂,以及備有升降器的穀倉。就在四、五英里之遙,尼亞加拉河向北方流去。

  在這種新的情勢下,我該如何脫身?當「恐怖號」在驅逐艇前面,或許,在它們之中通過時,我是否應該縱身跳進河中!我善於游泳,沒什麼可怕的,而這或許是最後一次機會。船長不可能為了抓獲我而將「恐怖號」停下。不過,我潛入水中後,是否能安全脫險,甚至不被子彈擊中?兩隻驅逐艇中一定有一支發現了我,或許,艇上的指揮官一定已事先被告知我在「恐怖號」船上。指揮官會不會因此派一條小船來營救我?

  顯然,我逃離「恐怖號」的把握會更大,如果「恐怖號」進入尼亞加拉河狹窄的水域,一旦到了列維島,我就可以踏上我十分熟悉的土地。然而,如果「恐怖號」船長執意要開進尼亞加拉河,而且冒險從大瀑布上沖過,情況又將如何!但這種可能性大小!因此,我決定等驅逐艇再靠近「恐怖號」時,在最後一刻再當機立斷。

  不過,說實話,我並沒有完全下決心逃跑。我決不願意就這樣失去徹底解開這一神秘之謎的機會。作為一名警察,我本能地不願這麼做!難道我能眼看「恐怖號」逃走?決不!我決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獲得自由!然而,我的命運將會如何?「恐怖號」將把我帶到何處,如果我仍然留在船上?

  已是六點一刻,由於快速行馳,驅逐艇船身劇烈地震動搖晃,正向「恐怖號」接近。它們顯然在全速前進,兩艘驅逐艇之間的距離大約保持在十二或十三英尺。「恐怖號」沒有加速,此時一艘驅逐艇正向「恐怖號」左舷馳來;另一艘則從右舷接近。

  我仍然沒動一步,在船首的那位水手離我不遠。船長緊縮雙眉,目光炯炯,牢牢地握著舵,等待著。也許他正在尋思如何最後一次從驅逐艇的追擊中沖出去。

  突然,從「恐怖號」左側的那艘驅逐艇上噴出一團煙霧,一枚魚雷擦過水面在「恐怖號」前面飛過,同時「恐怖號」右側的驅逐艇也加快了速度。

  我焦切地四處觀望。站在我旁邊監視我的水手似乎在等待船長的暗示。而此時船長仍鎮定自若,甚至根本沒回過頭來,他臉上所流露的那種強烈的蔑視,聲將終生難忘。

  就在這時,我突然被猛力地從艙口推進船艙,接著艙口關上。幾乎在同時,另一個艙口也關閉,艙面已經密閉得滴水不入;我聽見「恐怖號」船體發出一陣輕微的悸動聲響,顯然,它已潛入水下,從湖面上消失。

  魚雷仍在「恐怖號」下沉的水域轟響不停,我聽見其巨大的回聲,接著一切歸於靜寂。我只能看見從我般艙孔中透射進來的一束微光。「恐怖號」潛水艇在深水處平穩地行進,幾乎聽不到任何隆隆聲。

  我親眼目睹了「恐怖號」以怎樣驚人的速度便輕而易舉地變形為潛水艇,我相信,也許,當它變形成汽車時,也會如此!

  這位「世界主宰者」現在想幹什麼?也許,他可能會改變航向。事實上,除非他仍然想讓「恐怖號」靠岸,然後再由此繼續在公路上行駛。而且,極大的可能性是,他會調過頭向西方行進,在徹底擺脫驅逐艇的追擊後,再進入底特律河。「恐怖號」在水下或許只須馳出魚雷射擊區外,或等到夜晚,驅逐艇不得不放棄迫蹤,便又可安然無恙。

  然而,命運註定使這場震驚人心的追擊有意料所不及的結局。十分鐘過去了,這時船上似乎有點兒不那麼平靜。我聽見從引擎房傳來急促的交談聲,就在這時,平穩前進的「恐怖號」突然發出了某種躁動聲,而且有點兒搖晃。我當即懷疑,一定是某種意外事故迫使潛水艇不得不浮出水面。

  我的揣測果然沒錯。我所置身的那半明半暗的船艙有陽光射進來。「恐怖號」此時已在水面上行進。我聽見甲板上有腳步聲,所有艙口包括我的重新打開,我從艙梯上了甲板。

  船長此時在掌舵,其他兩名水手在船艙內各就各位。我注意觀察,是否驅逐艇仍然在水面上?是的!就在四分之一英里遠!驅逐艇已經發現了「恐怖號」,它們顯然奉政府之命令,此刻正擺好陣勢,準備繼續追擊,「恐怖號」再一次向著尼亞加拉河馳去。

  我必須承認,我不明白幹嗎「恐怖號」會這樣做?由於意外事故,「恐怖號」已經不能在水下潛行,而浮出水面無異是自投陷餅,「恐怖號」的確可以暫時躲開驅逐艇的追擊,然而它必定發現,如果它試圖後退,其航向已被驅逐艇所斷截;難道它有意登陸,如果是這樣,難道它的速度能夠超過電報?因為電報將通知每一個特工人員隨時等待它的出現!

  「恐怖號」離驅逐艇已經還不到半英里。驅逐艇正全速追趕,雖然就在「恐怖號」後面,但這種距離和位置使它們無法向「恐怖號」發射魚雷。船長似乎樂意保持這一距離;雖然,他如果想讓「恐怖號」加速,等到夜晚便可躲開敵人的追擊,這樣做可說十分容易。

  布法羅已在「恐怖號」右側從眼中消失。七點過,尼亞加拉河的入口處就在前面出現。明明知道不可能再返回,卻又偏偏要讓「恐怖號」進入尼亞加拉河,船長如果這樣做,必定是失策。但事實上,難道這位自稱,並相信自己就是「世界主宰者」的船長會如此神志不清嗎?

  我注視著他,他依然無動於衷,甚至沒有轉過頭看一看正在逼近的驅逐艇,這使我大為困惑。

  伊利湖盡頭的這片水域顯得十分蕭索。開往尼亞加拉河上游兩岸城鎮的貨輪並不多;因為在這兒航行極不安全。此刻,水面上看不到如何貨輪。甚至沒有任何一隻漁船在「恐怖號」的航道上出現。甚至兩艘驅逐艇也將很快不得不暫停追擊,如果「恐怖號」繼續馳往這片危險的水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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