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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是的,」納布·沃爾克回答。「我們一直到了淺水區,根本沒發現威爾斯先生在湖岸邊看到過的那條船的任何影子。」

  「咱們再等一等,」我說,無法決定是否回到樹林去。

  就在這時,我們被湖水一陣突然躁動所吸引,在絕壁底,湖水正在往上翻騰。

  「這像是大船行進時掀起的波浪。」威爾斯說。

  「不錯,」我下意識他說,放低聲音,「幹嗎會有這種現象?壓根兒沒有風,難道湖面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也可能水底下有什麼東西!」威爾斯說,不由彎腰向下看。

  湖水洶湧肯定是由船在行進時所引起的。不論這船是在湖面下或正從湖外向著黑石灣馳來。

  沉默無語,屏住呼吸,我們在幽暗的夜色中四處聆聽觀望。波浪拍打著黑石灣遠處的湖岸,我們能夠清楚地聽見那從夜色中傳來的徐緩而微弱的聲響。納布·沃爾克站在絕壁邊緣,身子微微前傾;而我彎下腰望著湖面,湖水正在上湧,不但毫無減弱之勢,而且,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我開始注意到,這種騷動極其有規律性,正像一艘正在行進時的輪船所掀起的那樣。

  「沒錯,」威爾斯肯定他說,向我靠近。

  「有一條船正向我們這兒馳來。」

  「肯定是,」我同意,「除非伊利湖上有巨鯨和大鯊魚。」

  「不,肯定是船,」威爾斯說,「是開向黑石灣口,還是正在遠離灣口?」

  「你就是在這兒兩次看見過的那條船?」

  「是的,就在這兒。」

  「如果的確是同一條船,不會是其它別的船,它一定會再次返回它以前停泊過的地點。」

  「瞧!」威爾斯低聲說,手指向黑石灣口。

  約翰·哈特和納布·沃爾克以及威爾斯和我蹲在湖岸上,朝著威爾斯指的方向望去。

  我們隱隱約約看見在夜色中有一團黑影在移動。它的速度很慢,仍然在黑石灣口外以北的湖面上,看起來或許大約如纜繩那樣長。此刻,我們甚至幾乎聽不到它的引擎發出的微弱的震響。也許,引擎已停止運轉,船隻是以它固有的慣性衝力向前緩行。

  看來,這確是威爾斯看見過的那潛水艇,它此刻正象上一次那樣返回它在黑石灣的隱蔽處。

  如果它的目的只是返回,幹嗎它先前要離開停泊處?是否它又遭遇到什麼新的災難,而再次減弱了其動力?它似乎在未能修復好時就不得不被迫離開?什麼原因使它又再次返回?還有什麼其它別的原因使它不能夠變形成汽車,沖出俄亥俄州的公路?

  所有這些疑問在我的腦中接踵而至,我無法回答。此外,威爾斯和我一直在為以下的猜測尋找令入信服的理由,即,這確是由「世界主宰者」所指揮的「恐怖號」。他以此名寫了一封蔑視美國政府的信;但這一假設的前提仍尚未被證實,雖然我們確信如此。

  不論這是什麼船,此刻它正在慢慢而隱秘地在夜色中繼續向我們馳來,顯然,這位船長非常熟悉黑石灣的深水道和湖岸,因為它居然敢於在黑暗中航行。甲板上看不見任何燈光,從其船艙的任何縫隙中也沒透射出一絲光亮。

  一會兒,我們聽見船體緩慢前行時發出的低低的機械聲。由漩渦形成的浪花愈來愈猛烈,很快,船到達了「碼頭」。

  「碼頭」這一字眼只適用於這兒,確切地說表示某一位置。在我們腳下的絕壁形成了一個平臺,高出水面五、六英尺。垂直向下,恰似一個可以停靠的碼頭。

  「咱們得離開這兒,」威爾斯低語,一把抓住我的手膀。

  「不,」我回答,「我們會被發現。我們得在岸上蹲下!要不,躲在岩壁縫裡。」

  「行,我們跟著你。」

  時不可待。黑色的龐然大物此刻已經到達,在略略高出水上的甲板上,我們可看見兩個人影。

  不,是三個人,不過甲板上只有二人。

  我們不聲不響地回到樹林下的峽谷。岩壁上有幾處可以躲藏,伸手可及。威爾斯和我在其中一處蹲下,而我的兩位助手蹲在另一處。如果「恐怖號」上的男人上岸時不會發現我們,而我們卻能看清他們,我們就可以見機行事。

  船上傳來了輕微聲響,有人在用英語交談。顯然船準備在這兒停下,就在這時,有人向我們剛才曾站立過的碼頭拋出一根粗繩。

  身子微微向前,威爾斯看見繩子被一位跳上了碼頭的人抓住。接著,我們聽見在地面上傳來掛鉤在地面的摩擦聲響。

  片刻,河灘上響起了腳步聲,兩位男人從峽谷上來,在一隻船用手提燈的照耀下,攀登到森林邊緣。

  他們要到何處?難道黑石灣是「恐怖號」定期的隱避處?是否它的船主到這兒來貯藏物資或供給品?他們到這裡難道是為了養精蓄銳,當他們忽發奇想,在他們遠航中來到大陸的這一地區時?他們是否對這兒人跡罕至的荒涼處所非常熟悉,因此根本不用擔心會在這兒被發現?

  「咱們怎麼辦?」威爾斯悄語。

  「等他們回來,然後——」我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驚恐。船上的那倆人離我們只有3英尺,其中一位正好轉過身來,船用提燈燈光照亮了他的整個面孔。

  此人正是在長街對我監視跟蹤的兩名陌生人中的一個。我肯定沒認錯,正如我的老僕那樣能認出他一樣。正是他,正是我沒能找到更進一步線索的那兩位跟蹤者中之一個!毫無疑問,給我的恐嚇信正來自他們,因此也必然從「世界主宰者」那兒寄發的,其執筆者也一定是「世界主宰者」。我再一次尋思,這一機器同愛裡巨峰有無聯繫。

  我悄聲耳語,告訴威爾斯我的發現,他只說了一句,「簡直不可思議。」

  同時,兩個男人繼續向樹林走去,在林中拾撿樹枝。

  「要是他們發現我們的宿營地?」威爾斯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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