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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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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馬提夫,會有霹靂……還會有活兒幹了,而且我猜想,我們不會派不上用場的!」 伯斯卡德這樣預測未來,並不是沒有道理。儘管遊艇上一片沉寂,這個聰明的小夥子卻看到了某些引人深思的事情。大夫並不只是個駕著遊艇漫遊地中海的普通遊客,這個再清楚不過了。「莎娃蕾娜」號應該是個中心,眾多線索和情報都在此彙聚,集中在神秘的船主手中。 事實上,每天都有信件和電報從地中海的各個角落紛遝而來。這令人神往的地中海,它的波濤拍打著如此多的不同國家的海岸,不管是法國沿海還是西班牙沿海,不管是摩洛哥沿海還是阿爾及利亞沿海以及的黎波裡塔尼亞 (即現在的利比亞)沿海。這些函電是誰發來的?當然是些與大夫有書信往來的人,為了某些重要事情——至少是一些顧客通過函電向名醫求診——但這似乎又不太可能。 此外,即使是在拉居茲電報局裡,人們也很難讀懂這些電報的意思,因為它們是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寫成的,似乎只有大夫才能知曉其中的奧秘。而且,下面這些句子,即使能讀得出來,又能讓人從中推斷出什麼意思來呢? 「阿爾梅拉:曾以為在跟蹤Z.R——線索錯誤,現已放棄。」 「與H.V.5恢復通訊——在塔卡尼亞和錫拉庫紮(西西裡島東岸的兩座城市)之間與K.3隊聯繫。待續。」 「在馬耳他島的曼德拉喬和瓦萊特,看到T.K.7。」 「普蘭尼亞……等待新指令……昂泰艦隊……準備完備。『電力三號』日夜待命。」 「R.O.3自死於苦役犯監獄後——兩人均已失蹤。」 另一封電報則帶有一個採用電碼數字的特殊暗語: 「2117薩爾克。昔日掮客……托龍門下——與非洲的黎波裡中斷聯絡。」 而且,從「莎娃蕾娜」號上發出的大部分複電都一成不變: 「繼續尋找,不惜重金,不辭辛勞,繼續報告新情況。」 這些來來往往的不可思議的電報,好像把整個地中海沿岸都置於其監視之下。大夫本想顯出悠閒自得的樣子,但實際上他並非如此。雖然出於職業信用應替用戶保密,但這些飛鴻來電難免不會洩露出去。這樣一來,這個神秘莫測人物的居所就更引起人們的好奇了。 拉居茲的上流社會中,對此最感困惑的,就是特裡埃斯特的老銀行家西拉斯·多龍塔了。大家還記得,在「莎娃蕾娜」號抵達後不久,他就曾在格拉沃薩碼頭與大夫相遇。當時,一方懷著強烈的厭憎,另一方則產生了同樣強烈的好奇心。但事到如今,銀行家的好奇心仍未得到滿足。 說真的,大夫的出現給多龍塔留下了難以言狀的奇怪印象。正如拉居茲的市民們紛紛議論的那樣,大夫隱姓埋名,深居簡出,難於接近。這一切都激起了銀行家想見他的強烈願望。為此,他幾番來到格拉沃薩,佇立碼頭,瞭望遊艇,渴望能登船拜訪。有一天,他甚至乘小船到了遊艇前,卻只得到舵手一個不可避免的答覆: 「安泰基特大夫不見客。」 面對這不可逾越的障礙,多龍塔的怒火就如同一場慢性病一樣,動不動就發作起來。 於是銀行家出於自己的目的,便想找人監視大夫。他派了個信得過的密探,去跟蹤這個神秘人物,即使大夫只想在港口或附近逛一逛也不放過。 可以想像,當多龍塔見老鮑立克去見過大夫,而大夫次日又拜訪了巴托裡夫人時,他是多麼的驚疑不安啊! 「這人究竟是誰?」他自忖道。 可是,就銀行家的現狀來看,他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十五年來,他過去的陰謀勾當一直未曾敗露。可每當那些被他背叛和出賣的人家中出了什麼事,都會使他惶恐不安。如果說他從未萌生悔意,但卻常感恐懼。這位不知底細的大夫聲名顯赫,富可敵國,權勢逼人,他的舉動著實叫銀行家放心不下。 「可他到底是什麼人?」銀行家不住地想:「是她請來的醫生嗎?……在她和他之間究竟會有什麼關係呢?」 這些問題都無從解答。然而,經過周密的調查,證實自那次拜訪後,大夫就再沒有登過巴托裡夫人的家門。這才使多龍塔稍稍安心。 然而銀行家已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跟大夫攀上關係。這個念頭與日俱增,讓他日夜不得安寧。應該讓此事有個了結了。他過度興奮,不禁想入非非,以為只要能見到安泰基特大夫,與其交談並瞭解其來意,他就會立即得到安寧。因此他精心尋找機會和大夫見面。 他認為時機已到,這不是嗎? 多年以來,多龍塔夫人一直飽受憂鬱症折磨,拉居茲的醫生們對此都毫無辦法。儘管有多方治療,有女兒精心照料,儘管多龍塔夫人得的並非一病不起之症,她卻日見衰弱。這是否是精神原因所致?很有可能。但沒人能窺其究,也許只有銀行家一人能說出妻子真正的病因。那就是她獲悉了他過去所做的一切後,對現在的這種榮耀生活深感厭憎,以至積郁成疾。 不管怎樣,城裡的醫生們對多龍塔夫人的病情幾乎已經是束手無策了。這倒給銀行家提供了一個機會,讓他有藉口去設法同大夫會面。請他來出診看病,這總不會被拒絕吧——起碼出於人道的考慮。 多龍塔寫了封信,讓手下送到「莎娃蕾娜」號上去。他寫道:「如蒙當世名醫屈就出診,將不勝榮幸。」然後,對打擾了大夫深居簡出的生活表示歉意,並請安泰基特大夫「告之應於何日在斯特拉頓寓所恭候」。 次日,大夫收到信後,看了看信上的簽名,臉上毫無表情。直到把信讀完,他雖思緒萬千,卻始終不露聲色。 他將如何作答?他要不要借此機會進入多龍塔公館,與其家人接觸?可是入此家門,即便是以醫生的身份,也未免太冒失了吧? 大夫毫不猶豫,手書一張便箋,交給銀行家的僕人帶回。便簽上只寫著: 「安泰基特大夫深表遺憾,不能為多龍塔夫人診病。他不是西醫。」 銀行家收到這封簡短的覆信,怒不可遏,將便簽揉作一團。顯然,安泰基特大夫拒絕和他接觸。這幾乎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拒絕,說明這個奇特人物主意已定,不登此門。 「再說,」他自忖著:「如果他不是西醫,為什麼又以此身份去給巴托裡夫人看病呢?他們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呢?」 這種惶恐咬噬著多龍塔。正是由於大夫出現在格拉沃薩,才將他的生活攪得一團糟。而且只要「莎娃蕾娜」號一日不出海,他就一日不得安寧。再者,給大夫寫信的事,他也未曾告訴妻子女兒。他試圖把他不安的真正原因當作秘密,深藏在心。但他繼續派人監視大夫,以便得悉大夫在格拉沃薩和拉居茲的全部活動情況。 就在次日,另一樁意外事件引起了他的極度不安。 皮埃爾·巴托裡從紮拉歸來,神情沮喪。別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工作——領導埃爾洋戈維的一個大型冶金廠,他沒有答應。 「條件沒法接受。」他對母親只說了這一句。 巴托裡夫人望著兒子,並不想尋根究底。然後她交給他一封信,這是在他外出時寄來的。 這是安泰基特大夫的來信,信中邀請他光臨「莎娃蕾娜」號,去商談一件關係到其切身利益的事情。 皮埃爾把信遞給母親,她對大夫的邀請並不感到驚奇。 「我早料到了。」她說。 「您預料到他會提這個建議?」年輕人吃驚地問。 「是的,皮埃爾,你外出時,安泰基特大夫來看望過我。」 「最近,拉居茲人對他議論紛紛,您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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