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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拜訪你呀,我的鄰居。」

  「我不喜歡你來,知道嗎?」

  「那是平時,」西班牙人說,「可是今天非比往常呀!」

  費哈托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猜不透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然而費哈托不禁全身一顫,被卡爾佩納看在眼裡。卡爾佩納關上了房門:

  「我有話要對你說。」

  「沒有什麼好說的!」

  「有,我得跟你談談……尤其是……」他壓低了嗓門說。

  「那你就來吧!」漁夫說。這一天,他是不能拒絕任何來客的。他打了個手勢,卡爾佩納就跟他穿過廳堂,來到了他自己的房間。這間房子臨街,與桑道夫住的那間面向圍牆的屋子只一牆之隔。現在只有他們兩人了,漁夫即刻問他:

  「你想要我怎麼著?」

  「我的鄰居,我來求你伸出友誼之手。」

  「什麼事?」

  「關於你女兒的婚事。」

  「好了,別再說了。」

  「你聽我說呀……你知道我愛瑪麗亞,娶她為妻,是我最熱切的願望。」

  這就是卡爾佩納的奢望。

  數月以來,卡爾佩納對姑娘殷勤備至。眾人看得分明,在他眼裡物質利益比愛情更重要。在普通漁民中,費哈托算是富裕人家,與這個一無所有的西班牙人相比,他更是富翁了。所以一開始接觸,卡爾佩納就有意當費哈托的女婿,卻遭到漁夫的一再回絕,因為無論哪個方面,卡爾佩納都不合他的心意。這種情況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卡爾佩納,」費哈托冷淡地對他說,「你問過我女兒,她說不行。你也問過我,我也說不行。今天你又來嘮叨,我最後一次對你說:不行!」

  這時卡爾佩納兇相畢露,齜牙咧嘴,眼裡射出凶光。可是屋裡燈光昏暗,費哈托才沒有看到他那兇神惡煞般的面孔。

  「這就是你最後的回答?」卡爾佩納問。

  「如果這是你最後一次要求,這便是我的最後回答。」漁夫答道。「要是你再提,還是同樣的回答。」

  「我還要提!只要瑪麗亞叫我再提,我就還得提!」

  「她,」費哈托喊道,「我女兒對你毫無情意,你是清楚的。」

  「只要我跟她談一次話,她的感情就會變過來。」

  「談話?」

  「是的,費哈托,我很想跟她談談。」

  「什麼時候?」

  「馬上……你聽見沒有……我要跟她談談……必須談談……今晚就談!」

  「我替她拒絕了!」

  「小心你幹的勾當!」卡爾佩納扯著嗓門叫道,「你當心點!」

  「當心點?」

  「我要報復!」

  「報復,只要你敢,只要你能夠,就報復吧!」費哈托怒氣衝衝地說,「你要知道,我不怕你的威脅。現在我請你出去,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卡爾佩納氣得兩眼發紅,也許他真的要動武了。可是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猛地推開門,沖進廳堂,二話沒說就出了漁夫的家門。

  他剛剛出門,隔壁那間屋的門就開了。方才的對話,桑道夫聽得一清二楚。他邁出門檻,走到費哈托面前,低聲對他說:

  「在憲兵隊長面前發現我們的,就是這傢伙,他認得我們。我們在萊姆河登岸的時候,他看見了我們,並且一直尾隨到羅維尼奧。顯然他知道你讓我們藏在你家。讓我們馬上逃走吧,要不,我們完了,你也完了!」

  第九章 殊死的鬥爭

  安德烈·費哈托氣得目瞪口呆,怒不可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桑道夫伯爵。他一直想著剛才卡爾佩納對他的威脅,以致忘了他要舍生搭救的兩個越獄者還站在面前。

  「卑鄙透頂!無恥的傢伙!」他嘟嘟囔囔地說。「是的,他什麼都知道!我們掌握在他的手心裡!我早該看透他的!」

  桑道夫伯爵和巴托裡心焦如焚,等著漁夫作出決斷。拿定主意已是刻不容緩的事,說不定那傢伙早已告密去了。

  「伯爵先生,」費哈托終於開口了,「警察可能隨時闖進我家。對啦!這個無賴大概已經知道,至少他會設想你們藏在我家!所以他要我同他做這一筆交易!我女兒沉默不語,拒絕了他!為了報復,他會拿你們開刀!如果憲兵到來,你們無法脫身,就會被他們發現。必須立即逃走!」

  「說得對,費哈托,」桑道夫伯爵回答,「分手之前,請讓我感謝你為幫助我們所做的和想做的一切……」

  「我想做的,我還要做。」費哈托鄭重其事地說道。

  「不行的!」巴托裡回答。

  「是的,我們不能同意。」桑道夫補充說。「那你就太受牽連了!如果憲兵發現我們在你家,等著你的就是坐牢!走,埃蒂安,我們離開這屋子吧,不要給這裡帶來破產和災難!我們逃吧,趕快逃吧!」

  費哈托拉住伯爵。

  「你們往那兒去?整個地區都在當局的監視之下。警察和憲兵在鄉下日夜追捕,沒有一處海岸你們可以上船,沒有一條小道你們可以自由通行、抵達邊境!沒有我,你們動身,就是死路一條!」

  「先生,讓我父親給你們帶路吧!」瑪麗亞說。「不管發生什麼情況,只要救了你們,他就是盡了責任了!」

  「對,我閨女說得好,這就是我的責任!你弟弟已在快艇上等著我們呢。天已經很黑了,我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上船出海。擁抱我吧,瑪麗亞,擁抱我吧,我們走了!」

  桑道夫伯爵及同伴卻不願動身。漁夫獻身,他們不能接受。不連累漁夫,立刻離開他家,可以!讓他領著去乘船而連累他坐牢,不行!「走,一旦離開他家,有危險我們擔當,就不連累他們了!」桑道夫伯爵對巴托裡說。

  兩人正要跳出窗子,試圖翻越圍牆向海岸或畢省內地逃跑,呂吉匆忙跑進屋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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