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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冰壘直上至上層高處長廊;而一條整理過的狹窄的內部走廊能繞一圈。可以說這是一條位於冰山中間停航期的輪船,其外殼受雪甲護防抵抗寒冷與狂風。假若冰塊不崩潰,遇難者則不再擔心海浪襲擊,而在此條件下,或許有可能等到北極冬季最終佔領這些極北水道的時候。

  可是,這個時刻來了。應該出發去抵靠大陸!應離開這座滾動房,這房子領著主人穿越過整個新大陸。應遺棄這個全家堅固可靠的躲藏所!被拋在極海之冰中間的「美篷車」會在熱季的解凍中消失!

  而當如此有哲理、如此傾向於取了物好的一面的卡斯卡貝爾先生想到這裡時,他將手舉向天空,詛咒這惡運,指控這一切災禍,忘記了這一切歸因於那幾個在塞拉·奈瓦達狹穀偷他的無賴,這種情形的責任完全落在他們身上。

  科爾奈麗婭試圖將他從愁思中拉出來,起初好言相勸,後來強烈斥責,無用!他的孩子們及丁子香本人要求承擔這個致命決定的結果中自己的一份責任,沒用!他們重複道這次旅行計劃是全家同意的,沒用!塞爾日先生,「小鵪鶉」努力安慰難以勸慰的塞紮爾,沒用!他拒絕聽一切。

  「你不再是男子漢大丈夫?」科爾奈麗婭猛搖他道。

  「不如你,無論怎樣!」他答道,當恢復平靜時,配偶的這次訓誡使他有所妥協。

  實際上,卡斯卡貝爾夫人對未來深為擔憂;但她感到有必要重新行動以反對她丈夫的沮喪,他以前在惡運的打擊下很堅強。

  可是,食物問題開始令塞爾日先生擔憂。首先,重要的是食物保證至上路穿越冰原那一天,然後直至「美篷車」抵達西伯利亞海岸。靠打獵沒有,在這個季節,海島群穿過濃霧的很少。因此,預料到一段可能持續很長的旅行,要配給食物。

  就是在這種條件下,冰塊毫無抵抗地被水流帶至位於亞洲海岸以北的安茹群島附近。

  第四章 自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二月二日

  求助於估計,塞爾日先生認為到了該群島附近。在每天的觀察中,他盡可能重視偏航,平均八十小時偏了十幾古裡。

  該群島他瞧不見,據地圖所標,位於經度150°,緯度75°,即距大陸約一百古裡。

  塞爾日先生沒有弄錯。十一月十六日這天,浮冰塊位於昂柔群島南面。

  但是距離有多遠?即使使用船員通常用的儀器,也測不出距離,這只能是約略地測定。用太陽測,其日輪只有幾分鐘穿越地平線霧顯示出來,觀察毫無結果。從此進入極地長夜。

  現在,天氣很壞,儘管寒冷加劇,氣壓柱在攝氏零度以下晃動。然而這溫度對於將分散於北極水域表面的冰山凍結在一起仍嫌不低,因此,沒有任何障礙阻止冰塊偏航。

  但是,在冰塊邊沿凹入部分,部分固化已正在形成,越冬者將之稱為「凹陷之冰」,它們在一邊的狹窄小灣底部產生。塞爾日先生在讓幫助下不停監視這種形成,這將很快在海面展開。冰季將完全形成,而遇難者的情形會變「好」——他們至少希望如此。

  在十一月後十幾天裡,雪不停地下著,多得超乎尋常。被狂風吹逐,雪僅靠「美篷車」周圍冰壘積成厚堆,迅速將之加得特別高。

  總之,這積堆積無任何危險,甚至更好地保護卡斯卡貝爾一家抵禦寒冷,使之從中受益。科爾奈麗婭實際上會節省煤油,將之全部儲備起來以供廚事之需。這受到嚴肅考慮;當這種礦液用盡,會用什麼代替呢?

  此外,環境有利,房內氣溫能夠承受——零上三或四度。當「美篷車」被裹在雪堆下時,溫度甚至回升。在此情況下,熱量並不缺,缺的倒是空氣,所有入口將被堵住。

  於是,雪安排清掃,人人投入了這累人的勞動。

  塞爾日先生開始讓清除在冰壘裡儲滿的走廊。接著清出一條向外的自由通道。大家注意使通道中心線對向西面。若不小心,會被東面的風雪堵塞。

  並非危險全被排除,而正如即將見到那樣。

  不用講,遇難者白天黑夜不離「美篷車」。他們在車內找到可靠的藏身所以抵禦暴風與嚴寒,如同溫度計緩慢而持續下降所指出那樣,嚴寒有加劇的趨向。

  然而,塞爾日先生和讓沒有忽視當朦朧之光給地平線上色時微觀察,太陽繼續在地平線下傾斜直到十一月二十一日的冬至為止。而他們始終抱著這個令人失望的希望,瞧見某冬季捕鯨小艇在這一帶水域,或努力停靠白令海峽的一個港口!他們始終抱著看見冰塊最終固定在與西伯利亞海岸相連的某個冰原的虛幻希望!然後,兩個人回到營地,試圖將推想的偏航方向轉移到地圖上。

  我們說過,自離開克萊倫斯港以來,打獵已停止為「美篷車」配膳室提供新鮮獵物。科爾奈麗婭能用這些海島做什麼,既然很難去除其油味?雖然她具有天才的烹調技術,海燕及松雞卻很難被大家接受。因此,讓避免將鉛彈火藥浪費在射獵這些北極原始飛禽。有時任務叫他外出,他不忘帶上步槍,而有一天,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他有了使用步槍的機會。實際上,一聲槍響傳至營地,幾乎立刻聽到讓的救助聲。

  這的確造成驚訝與擔心。塞爾日先生和卡斯卡貝爾先生、桑德勒及子丁香,跟在兩條狗後面,沖向外面。

  「跑來!快來!」讓叫道。

  而同時,他來來去去似乎想堵住某種動物的退路。

  「出什麼事了?」卡斯卡貝爾先生問道。

  「我打傷了一頭海豹,要是讓它回到海中,它會溜掉的!」這確是一頭軀體高大的兩棲動物,胸脯部受傷,流出的血染紅了雪。毫無疑問,若無塞爾日先生及其同伴趕到,它會成功跑掉。丁子香勇敢撲向野獸,它用尾巴第一下已將年輕的桑德勒擊掀翻。海豹被費力制服,讓將槍口貼緊海豹頭,一槍打得腦漿四濺。

  對於科爾奈麗婭通常的餐桌賓客來講,這並非一種出色獵物,但這至少對互格拉姆和瑪郎戈兩條狗是可觀的肉食儲備。假如兩條狗有說話天才,它們會感謝讓為它們帶來這份意外的豐碩收穫。

  大家坐下吃晚飯時,卡斯卡貝爾先生就此話題道:「總之,動物為什麼不說話?」

  「這道理很簡單,它們不大聰明說不了話。」塞爾日答道。

  「那麼,你是否認為,」讓問道,「語言的缺乏一定導致智慧的缺乏?」

  「對,確是如此,親愛的讓,至少在高級動物身上。狗擁有與人一樣的喉嚨。它本能夠講話,而既然未這樣做,是因為其智力不夠發達到能用語言表達感情的地步。」塞爾日先生在這裡所主張的至少是有爭議的論點被現代幾位生理學家所接受。

  恰當地出在卡斯卡貝爾先生的頭腦裡漸漸產生了一種變化。儘管他一直自責是這種境況的責任者,他的哲學卻占了上風。他習慣於擺脫更糟糕的過去,他不能相信美好之星就此熄滅。……不!僅僅是有點暗淡。再說,直到這時,卡斯卡貝爾全家並未忍受極沉重的肉體痛苦。真的,如果危險加重,如同所擔心的那樣,或許全家士氣會受到傷害?

  因此,考慮到未來,塞爾日先生不斷鼓勵這幾個人。在慢長而無所事事的時間裡,他們坐在桌旁燈下,交談、教育、敘述自己在歐洲及美洲的種種特殊旅行。讓和卡雅塔都很耐心地聽他講,並提出問題,他總是用某種具有教育意義的話作答。作為結論,他根據經驗,終於說道:

  「朋友們,你們看,毋需絕望。負載我們的是塊堅冰,既然嚴寒已有規律地形成,冰塊再不會破裂。另外請注意,冰塊在我們所要去的一邊前進,我們在輕鬆不累地旅行,好像我們在一艘船上!耐心點兒,我們將抵達安全港。」

  「請問,我們中誰絕望了?」這天,卡斯卡貝爾先生答道。「塞爾日先生,哪個容許絕望?沒有我的許可,誰絕望我就把誰塞進幹麵包!」

  「沒有麵包!」淘氣鬼桑德勒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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