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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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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牛博士咆哮起來,「如果你膽敢這樣做,我不掐死你才怪!」 「照你看……」鎮長范·特裡卡西問顧問尼克洛斯。 「照我看哪,戰爭已在所難免了,」尼克洛斯宣稱,口氣一點兒也不含糊,「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 「我說,」鎮長刁蠻地說道,「如果基康東不抓住這個機會捍衛他們的權利,他們怎麼配做基康東人!」 「好吧,我宣佈,我們立刻動員軍隊去進攻他們!」 「就是就是。」範·特裡卡西趕忙附和,「你在跟我說嗎?」 「正是,鎮長先生。你應該聽聽真話,儘管它們有時不太中聽。」 「你自己倒是應該去聽聽,顧問,」范·特裡卡西傲氣十足,「這話應該由我來說,而不是你!沒錯,先生,沒錯,再耽擱下去就有點可恥了。基康東小鎮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它等機會報仇等了 900 年!隨你怎麼說,你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我們反正得向敵軍出擊。」 「假如你執意一意孤行的話,」尼克洛斯尖刻地回嘴,「那好,先生,用不著你參加,我們自己去。」 「鎮長的位置應該在前線,先生!」 「先生,顧問的位置也一樣。」 「你這是在侮辱我,讓我的希望全成泡影!」鎮長叫道,他幾乎忍不住要衝上去給顧問幾拳。 「你懷疑我的愛國心,就不是在侮辱我了?」尼克洛斯提高嗓門,同樣作好了搏鬥的準備。 「你給我聽好了,先生,基康東軍隊必須在兩天內整裝待發!」 「你也給我聽好了,先生,不用 48 小時我們就會朝敵軍進攻!」 從這段零零碎碎的對話中不難看出,兩個談話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倆人都想開仗,但他們太興奮了,以至於吵了起來,尼克洛斯不買範·特裡卡西的賬,而範·特裡卡西更不會買尼克洛斯的賬。就算他們在這個重大問題上意見相左,就算鎮長希望發動戰爭而顧問堅持和平,爭論也不會比現在更激烈。這兩位一度是朋友的人現在卻惡狠狠地瞪著對方。他們的心一陣撲撲亂跳,臉漲得鮮紅絆紅,雙唇緊閉,渾身發抖,聲音刺耳極了,顯然他們要大打出手了。 幸而大鐘恰是時候地響起來,及時制止了他們。 「時候到了!」 「什麼時候到了?」 「上鐘樓的時候。」 「真的,你樂意也好,不樂意也好,先生,我可要上去了。」 「我也是。」 「那麼走吧!」 「好!」 最後幾句話讓人聯想到:一場格鬥將要發生,兩個對手即將在塔頂上進行一場殊死的搏鬥。但事實卻不是這樣。鎮長和顧問這兩位鎮裡公認的頭面人物要到鎮公所去,並爬上塔樓的頂層,俯瞰基康東。他們打算考察考察敵國的地形,為他們軍隊的進攻制訂萬無一失的作戰方案。 儘管在這個問題上已達成一致意見,他們在路上還是喋喋不休,吵個沒完。街上老遠就傳來他們大聲說話的聲音,但現在所有行人對此都已習以為常。兩位要人的臉紅脖子粗在他們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誰也沒有去加以理會。這會兒誰要是心平氣和,那准會被當個怪物。 鎮長和顧問來到塔樓的入口處,心中怒氣上湧,一陣接過一陣。他們臉上的紅暈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雖然兩個人想法並無差異,但那場可怕的爭論已深入骨髓。大家都知道,蒼白表示憤怒幾乎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在窄窄的塔樓樓梯口兩個人又大動肝火。誰先上這七彎八拐的樓梯?說句實話,他們動手了。顧問尼克洛斯哪還顧得上他是自己的上級,是在鎮裡坐第一把交椅的人,他猛地把範·特裡卡西朝後面一推,自己一溜煙地沖向樓梯。 兩人都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樓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對方的頭一頓猛打猛擊。在離人行道大約 357 英尺高的塔樓上,一場驚天動地的搏鬥就這樣發生了。 然而,兩個冤家對頭很快就氣喘咻咻了。爬到樓梯的第八級時,他們步子邁得更加沉重,同時「呼呼」地喘著粗氣。 那麼,這是因為他們精疲力竭了嗎?如果說他們怒氣還沒有完全消失,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來了。他們不吭聲,並且,說不清楚為什麼,似乎爬得越高,心裡就越不那麼激動。他們想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了。好比咖啡壺從火上移開後一樣,他們腦子裡也不再熱血沸騰。 沒有答案。事實上,到了距地面 266 英尺的樓層,兩個對頭坐下來,比原先冷靜了許多。他們瞅著對方,眼裡沒有絲毫怒意。 「這麼高!」鎮長用手絹揩揩他那張紅通通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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