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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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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十秒。」奧米克隆重複道,「正如我在我們的鐘上所看到的那樣。」 「而它後來再也沒出現過。」迪安·福賽思先生叫道,一隻手威脅地指向天空。 「怎麼能出現呢?雲朵!……雲朵!……雲朵!……五天來連塊手帕大的藍天都沒有!」 「這完全是故意的。」迪安·福賽思跺著腳喊道,「我真是覺得這些事情只有我才會遇到。」 「是我們。」奧米克隆糾正道,他自認在他主人的工作中佔有一半的位子。 說真的,如果厚厚的雲層繼續使天空愁雲不展的話,這個地區的所有居民都有同樣的權利抱怨的,因為太陽照耀還是不照耀,是 大家都關心的事兒。 但不管這種權利有多普遍,當城市雲遮霧罩,連最強倍數的望遠鏡,最完善的望遠鏡也無能為力的時候,誰也不能那麼狂妄自大,竟以為自己和迪安·福賽思先生一樣心情惡劣。而這種濃霧在威斯頓並不少見,雖說這個城市是在清澈的波托馬克河畔,而不是在混濁的泰晤士河之濱(倫敦在泰晤士河畔,人稱霧都,故雲)。 不管怎樣,在三月十六日那天,當天空晴朗的時候、主僕兩人到底瞥見了,或自以為瞥見了什麼……一個球狀的火流星,它顯而易見地自北往南運動著,速度極快,而且光芒四射,竟使當時朦朦朧朧的太陽相形失色了。然而由於它距離地球大概只有若干公里之遙,因而儘管它運行速度極快,如果沒有一團不合時宜的雲霧妨礙了觀察的話,本來是有可能在相當可觀的時間內對它繼續觀察的。 打那以來,這種不走運的事情所起的一連串怨言就不絕於耳了。這個火流星還能回到威斯頓的地平線上來嗎?還有可能對它的數據進行計算,確定它的體積、重量、性質嗎?另一位比他們走運的天文學家會在天空的另一個角落發現它嗎?迪安·福賽思只在望遠鏡裡抓住它那麼一會兒,他能有資格以他的名字來命名這一發現嗎?總之,全部榮譽會不會歸於新大陸或大陸的某個終其一生日夜搜索著太空的學者呢? 「霸道鬼!天上的海盜!」迪安·福賽思抗議道。 三月二十一日這天早上,儘管天氣惡劣,無論迪安·福賽思還是奧米克隆都不能下決心離開朝北的那扇窗。時間越是流逝,他們的怒氣就越大。現在他們連話也不說了。迪安·福賽思的目光掃視著廣闊的地平線。在這個方向上,塞勃山那千姿百態的側影限制住了視野,而在山巒的上空,一股相當有力的和風驅趕著灰色的雲朵。奧米克隆踮起了腳尖,以便擴大受到自己短小身材限制的視野。一個是交叉起雙臂,緊握的拳頭貼在胸前。另一個則用痙攣的手指敲打著窗臺。幾隻鳥掠過頭頂,尖聲地叫著,似乎在嘲笑這主僕兩人,因為他們作為兩足動物只能留在地球的表面!……啊!如果他們能隨著這些鳥兒展翅高飛,幾下就躍上雲端,那他們也許就能看到那顆小星在炫目的陽光下繼續運行。 這時,有人敲門了。 迪安·福賽思和奧米克隆專心致志,沒聽到敲門的聲音。 門開了,弗郎西斯·戈登出現在門口。 迪安·福賽思和奧米克隆連頭也不回。 外甥向舅舅走去,輕輕觸了下他的肩膀。 迪安·福賽思先生以那樣遙遠的目光看著他外甥,仿佛這目光是從天狼星來的一樣,用下里巴人的話來講,就是從月亮上來的(法語成語,在月亮上,意即心不在焉)。 「幹嗎?」他問。 「舅舅,等著您吃飯呢。」 「哦!不錯!」迪安·福賽思道,「等著我吃飯!我們也等著呢。」 「你們等……什麼?」 「太陽。」奧米克隆宣佈說。他的主人點頭對這個回答表示贊許。 「可是,我的舅舅,我想你們並沒有邀請太陽來吃午飯,大家可以不等它而就席吧?」 怎麼反駁得了這句話呢?如果那顆燦爛的星球一整天不露面,迪安·福賽思先生難道就堅持餓肚子到晚上不成? 不管怎樣,這位天文學家不像是願意接受外甥的邀請的樣子。 「舅舅!」外甥又說:「米茨等急了,我有言在先。」 這下子,迪安·福賽思先生回到了現實中。好在米茨的急脾氣他是很瞭解的。既然她派來了一個特使,那就說明形勢嚴重,應當毫不遲延地前往了。 「幾點了?」他問道。 「十一點四十六分!」弗郎西斯·戈登說。 的確,掛鐘上指的正是這個鐘點,而平時舅甥兩人十一點就面對面地坐下了。 「十一點四十六!」迪安·福賽思先生叫道,裝出很不高興的樣子來掩飾自己的不安。「我不明白米茨為什麼這樣不守時間!」 「可是,舅舅。」弗郎西斯反駁道,「我們敲過三次門,卻總是沒人應。」 迪安·福賽思先生沒答腔便走下樓梯,而奧米克隆平時是伺候上菜的,這次卻留下來觀察,等候太陽重新出現。 舅甥兩人進了飯廳。 米茨正在那裡。她面對面地瞅著主人,後者卻垂下了腦袋。 「克隆老弟呢?……」她問道,她就是這樣並無惡意地稱呼希臘字母表上的第五個元音的。 「他在上面有事。」弗郎西斯·戈登答道:「今天中午我們不用他來伺候了。」 「好極了!」米茨用憤怒的語調說,「好傢伙!他可以在他的天文臺上愛呆多久就呆多久。這裡少了他這個第一流的笨東西,一切只會辦得更好。」 午飯開始了,大家現在張開嘴巴只是為了吃東西了。米茨慣常上菜和撤下盤碟時很愛說話,這次卻一聲不吭。這種沉默使人感到沉重,這種拘束使人感到難堪。弗郎西斯·戈登想改變一下這種氣氛,為了找幾句話來講,他問道: 「你對今天早上的成績滿意嗎,舅舅?」 「不。天氣情況很不利,今天,這種壞天氣特別使我煩惱。」 「您大概將有什麼天文學上的發現了吧?」 「我想是的,弗郎西斯,但我還不能肯定。在一個新的觀察「原來這就是一個禮拜以來使您心神不定的東西,先生。」米茨用生硬的口吻說,「弄得您在塔上生了根,半夜裡還爬起來……是的,前天晚上就起來三回,我都聽見了。因為,謝天謝地,我大概還沒有眼花呢!」她添上這句話作為對她主人的一個手勢的回答,也許也是為了使他更好地明白,她還沒有耳聾。 「確實是這樣,我的好米茨。」迪安·福賽思先生用和解的口吻承認道。 這種和氣是多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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